“尉迟景。”瞳仁骤然一缩,身子骨无力,承祁早已是砧板上的鱼肉,看着眼前的人,哆哆嗦嗦道:“你想干什么?”
红袍少年弯唇冷笑,收回剑,一脚踏上床沿,盯着他,懒洋洋道:“倒是有手段,一时间都疏忽了,有人替你办事……”
“是人族,不是……”
“拿走了我的东西,该怎么用刑呢?”尉迟景缓缓凝出赤色剑矢,“咚”的一声,逼至承祁眼前,两只瞳仁几欲迸出,惊恐道:“不,我没拿,那不是你的,上界神灵谁都可以拿。”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东西呢?”尉迟景冷笑道:“在哪?”
早就知道尉迟景的修为无人能及,等真真见到他通身摄人的力量,承祁只觉得,世人的传闻过于夸小。
但,若是他的修为当真到达巅峰状态,自己又如何能够逃脱他的手掌心,只怕恰才就已经死了,虽不否认凌常白通过“亓”魂灵的帮助,获得力量后助他脱险,毕竟上界神灵就算只残留些残片,也比下界的人厉害。
这套说法对别人说得通,但他知道眼前人是尉迟景,是百年来修仙界的天才,纵使是残片,也只有在他之下的份。
可对上面前由无命冥火化作的赤色剑矢,上头的灵气分明有所不对劲的地方。
再结合邪神不同他争夺死人魂灵,反而瞄准“亓”的魂灵,固然可以用灵气一方多一方少,不值当来解释,但只怕他心中所猜测的,更具有说服力。
思及此,承祁看向他,慢慢开口,“你变弱了?而且会死?”
“会死?”尉迟景满不在乎地笑道:“现在该担心的人是你。”
同他的猜想一致,承祁底气十足起来,手肘撑着床沿,看向他,恶狠狠道:“你若是杀了我,‘亓’的魂灵你想也别想,你瞒得很好,但遗漏了一点。”
“哦?说说。”
“你猜,若是那些宗派之人知晓了,你会不会死得比我还惨?”承祁慢慢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纸鹤,把玩在另一只手上,
“这个纸鹤可是能自动将人的谈话记录进去,若将我们的对话流传到修仙界,你说。”
咧开一口血牙,“若是他们知道不死不灭的邪神有了破绽,灵气渐渐减弱,会死,他们会怎么折磨你?”
“纸鹤?”尉迟景抬了抬眼,笑道:“你怕是不知道这东西是谁弄出来的?我不与你废话,把魂灵交出来。”
“亓”的魂灵惯来狡猾,眼前人也料定若非他甘愿交出,魂灵又将蹿到别处,可魂灵早已被袁微拿走。
承祁咽了咽口中的血痰,捏着手中唯一的筹码。
就算魂灵不在自己这,但只要通讯纸鹤在,他不信眼前人不会害怕,害怕宗门的围剿,就像十几年前一般。
“你放我走,我就交出给你。”
“这样啊。”尉迟景收回剑,往后退至三步远,笑了笑,又将四周环视几圈,顿了片刻,勾勾手指,不起眼的一角,“咻”的撩起帘幔。
里面瑟缩着一个女子,正是袁微无疑,眼见自己的存在被发现,此刻脑海中除了惊恐还尚存一丝庆幸。
对方是尉迟景,是他们家的客人,是徐展的好友,他定然会放过自己。
揣摩着对方的神情,袁微胆子大了些,走到他面前,讨好道:“景公子,正好你来了,我是被他骗过来的,你能不能带我走,然后杀了他。”
“袁微!”承祁将身子一翻,骨碌地滚下来,伸出唯一可以用的手,焦急道:“你在说什么!你可知,你可知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不,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袁微紧紧护着怀中的魂灵,“我和他不是一起的,不是一起的,景公子。”
说着就要去拉尉迟景,对方见她扑过来,后退七八步,转身看向地上的承祁,冷冷道:“一唱一和,我可没心思看戏。”
承祁捏着纸鹤的手微微发抖,脑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眼前人是邪神,而他是鬼王的手下,他不能动自己,他是鬼王在人间的代理人,是鬼王的喉舌!而鬼王一向和他不对头。
思及此,有了几分士气,“尉迟景,忘了告诉你,我是鬼王的人,你动了我鬼王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是鬼王的护法!”
“见你如见鬼王?”尉迟景挑眉,“你当我不知道?”
“我……”要说的话硬生生被他怼回喉中,承祁茫然无措地看着他。
鬼王几乎和他平起平坐,他竟然连鬼王都不放在眼里,好歹鬼王也是正神,而他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邪神!
“你这只老鼠属实不算安分,你猜。”尉迟景碾上他的腕骨,只听骨头断裂的“吱嘎”声传来,纸鹤早已落在尉迟景手中,
“我捣腾的东西,用来对付我?你未免太过自信,而且我看上的东西,惯来没有落入他人之手的道理。”
“尉迟景!我要杀了你!”右手竟活生生被他碾碎,承祁咬牙,
但见头上飘飘洒洒落下几片灰烬,对方戏谑地冷笑,唯一的筹码通讯纸鹤,也是他发明的?而且化作了尘埃落在眼前。
疼痛刺激回路,让他短暂地清醒几秒,他忽略了一个事实,无论对方是变弱也好,快死也罢,自己终究不是他的对手,
自己这番拙劣的术法,稀薄的灵力,在他眼前连蝼蚁都算不上,而眼前的邪神,手段狠辣果决,只怕和传闻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方一直在碾着他的腕,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冷汗没入地板,浑身渐渐发起抖。
眼前的人他不能惹,魂灵也不是他能够觊觎的!毫无半点退路的他,真正地开始害怕起来,“大人,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您看在鬼王的面子上,
宽恕我,只要饶了我,当牛做马我都可以,大人,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一切?包括你易主的事?”尉迟景扬眉。
承祁呼吸一窒。
连如此隐晦的事他都知道,他不信尉迟景是后来发现的,而是只怕东州大陆都有他的人,又或者,自己背后的人……
想着想着,脊背淌下几股冷汗,战战兢兢地看着他,嘴里早已说不出话。
“不过这种东西,我不爱听,你自己讲给鬼王听,我在乎的是魂灵。”
说罢,转头看向门口正欲逃出去的袁微,挑眉,“拿了我的东西就想走?”
“没有,公子,我只是开个门通风。”袁微咽了咽唾沫,视线不住地往外头瞟。
尉迟景抬起脚,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面目全非的承祁,
“我不杀你,但前提是立马溜回阎罗殿,和你们那个什么主子,说说我是如何得凶残,描述得越夸张,越脱离现实越好,明白吗?”
听到自己有退路,承祁连连点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