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上一次这么热闹还是梁进玮重病的那段时间,阿姨数了数外面的人,拿了一套新的茶具出来泡茶。
没拿很贵的,因为之前客厅里太热闹的时候通常伴随着吵架和摔东西,前后砸了四五套古董茶具,事后清点收拾,哪怕这些贵玩意不是她的也不妨碍她心疼。
茶只是待客的礼仪,她又单独给沈灵珺拿了冰镇过的可乐,这小少爷现在正以一种非常局促的姿态坐在沙发上,左边阮寄川右边梁既安,虽然都不是紧紧挨着,但他看起来还是希望消失进沙发缝里才觉得安全。
沈灵珺在阮寄川和陆嘉彦两双眼睛的注视下双手接过插好吸管的可乐,“谢谢阿姨。”
他心里吐槽,三条沙发!每一条起码能坐四个人,到底为什么都要跟他坐一起!
阮寄川抬手跟阿姨也要了一瓶可乐,回过头调侃梁既安道:“我都跟你做了二十年的朋友了,也不见你记得我爱喝可乐,还说冰箱里从来不放这些饮料,现在转性了?”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很忙的,沈灵珺咬着吸管嘬了半瓶可乐,闻言猛地呛了一声,下一秒两张抽纸就都递了过来,沈灵珺头都没敢抬,想自己抽一张又不敢拒绝梁既安的好意,接过他那一张擦了下嘴小声道:“没事,你们聊你们的……”
他起身想走,成绩上升的喜悦可以改天再分享,他都能感觉到对面的陆嘉彦要用眼神把他一片一片剐下来了,而且他就是白痴也能感觉自己现在领了张绿茶的身份牌。
能不能来个人解释一下呢?
他站起身想走,左右两边的两只手一下把他都拦住了,阮寄川拍拍身边放着的礼物,“灵珺,我给你带的礼物你还没打开看呢。”
他顺便四两拨千斤地把梁既安给推走了,“既安啊,你跟你男朋友那么久没见怎么也不叙叙旧啊?去聊聊天啊,咱弟这有我呢,你放心去。”
梁既安现在看阮寄川的眼神和一个大号黄毛没有区别,“舌头捋直了好好说话。”
他朝陆嘉彦看了一眼,冷淡地道:“我有话跟你说。”
陆嘉彦跟着他一路走到阳台,他们声音不大,即便玻璃门没关上,客厅里的两个人也什么都听不见。
陆嘉彦好不容易找到了跟他独处的机会,又一直被冷落了这么久,鼻子一酸眼泪就直接掉了下来,但他也不敢跟梁既安说什么肉麻的话,强撑着笑脸道:“既安,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我都不知道……”
梁既安道:“这是我的私事。”
“可我是你男朋友,”陆嘉彦眉尖微蹙,更显得可怜,“我今天想让你去接机,你也没有去。”
“你知道你这个身份是怎么来的。”梁既安有些厌烦地道:“是你的母亲救了我母亲,不是你救的我母亲,更不是你救的我,这些恩情梁家不是没在别的地方还回去。所以挟恩图报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反复的提及只会让人觉得恶心。”
想起往事,梁既安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母亲临终前交代的遗言是让他跟陆嘉彦好好在一起,即便不喜欢也要试着相处,不能辜负陆嘉彦的一片痴心。
而他当时正因为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甚至都没有发现陆嘉彦是如何见缝插针地讨得他母亲的欢心,但事后稍稍一想,母亲看向他那怨恨的眼神时又觉得并不奇怪。
他作为儿子,没有好好尽孝,那陆嘉彦就成了她的半个儿子。
但她也从未过问自己那段时间的疲惫和痛苦。
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仅要接下重担,还要把事情办得漂亮其实并不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