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琢玉眼里,这兄妹两人一个温柔严格,一个撒娇撒痴,好生令人羡慕,她忍不住想,若是她也有个兄长,会不会像霍陵那样,严格又温柔。
她嘴角嗪着笑,静静看着,也不说话。
霍陵忽然对她说,“还有你,到时候我一起看。”
宋琢玉有些受宠若惊,“我吗?我也一起吗?”
霍陵轻点了一下头,视线从她的额头扫过,还好没有留下瘢痕。
“当然你若是不想写,也随你。”
宋琢玉激动地道:“我愿意我愿意,谢谢世子哥哥愿意指点。”
她的情绪外放在脸上,霍陵都看得清楚,嘴角也情不自禁勾起。
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说的话,这个姑娘因为意外必须得寄住在侯府,宛若无根浮萍一般,处处谨小慎微,就算被欺负了,只能忍住,不敢找人撑腰。
她自从来到侯府,不仅帮妹妹解决了齐凡那个狗皮膏药,也让母女两的隔阂消解了不少,府中下人更是交口称赞,其实有这样一个妹妹感觉并不坏。
回想从前她的所作所为,倒也并不算讨厌,此时他甚至没办法理解,从前的自己怎么对她有那么大的偏见。
往后只要她不做出十分出格的事情,他愿意真心待她为妹妹。
……
霍陵的转变,宋琢玉清清楚楚第感受到了,因为此事,一大早她的心情就格外地好。
吃过早饭甚至饶有兴致地写了练了一会字,随后又一头扎进了厨房,时间尚早,小厨房里也没什么人,宋琢玉便独自忙碌起来。
过了一会,葛娘子就来了。
她昨日给孙先生送行的事,府中早已传遍了,据说有丫鬟亲眼目睹,孙先生不仅不识好歹,还口出恶言,污言秽语,把自己说得脸红脖子粗。
葛娘子她很是怜爱,叹道:“不是早就告诉过你,那姓孙的炮仗似的,因为妻子跟旁人跑了,最忌讳团圆之日旁人触他的眉头,你怎么不听劝呢。”
宋琢玉手里动作不停,一边说:“我不过是见他孤家寡人恁地可怜,所以想让他高兴高兴,那知道他脾气就真那样大。”
“嗨呀,我还能骗你不成,你这次可长记性了,下次我叮嘱你的事情可千万不要不当一回事。”
宋琢玉点点头,软言道:“还是娘子对我好。”
说着她从旁边的小炭炉子上用抹布裹着小铁锅的边缘端起来,快速地放在一旁的灶台上。
就这么两步路的功夫,指尖就传来了灼烧感,宋琢玉双手捏着耳垂,看向葛娘子。
葛娘子有些好奇,忍不住问:“这里面是什么?”
宋琢玉卖了一个关子:“您打开看看。”
黑色的小锅打开,一团白色的雾气喷薄而出,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香味也瞬间四溢开来。
葛娘子定睛一看:“这……这是旋饼?”
宋琢玉点头,“不过我手艺还不过关,可能做不出娘子家乡的味道。”
葛娘子有一瞬间几乎要落泪了,她是榆林人,远嫁京都之后,与家人慢慢断了联络,偶尔会想念母亲给她做的旋饼,不是什么精贵的吃食,只是有一年她害了大病,躺在床上吃什么都没滋味,娘亲为了哄她吃东西,就做了几张旋饼,加了肉馅的。
那个年代,许多人家都吃不饱,哪里吃得起这样的饼,那饼很香,治愈了她身上的病痛,更填满了她贫瘠的童年,在记忆力这就是她吃过最美味的食物。
后面她也想让娘亲再做一次旋饼,总是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如愿。
直到她出嫁了,离开了生养的村落,成为了别人的妻子。
练就了一手好厨艺,想吃什么都会做。
连山珍海味也舍得吃了,可偏偏没有做过旋饼。
她知晓自己并不是不会做,而是因为她已经成亲了,有了自己的小孩,丈夫去世后,更是要独自支撑门户,再不会有那么一个人,只要她随意撒着娇,那热气腾腾的旋饼就摆在面前,那是世上独一无二无可比拟的母爱。
她怀念的不过是依偎在母亲身边,随性肆意的人生罢了。
可是如今居然有一位姑娘,将她内心深处那一块空缺之处填补上了。
葛娘子背过身去,用手擦了擦眼泪。
声音还有点哑:“我不过随口一说,你怎么就放在了心上。”
宋琢玉道:“娘子人这样好,我便想给娘子一个惊喜。”
葛娘子深深非常看了她一眼。
明明这样聪明,别人想不到注意不到的细节,她都能想到看到,可孙先生这件事上,偏偏掺和了一下,还因此受了伤。
葛娘子拿起一块旋饼,轻轻地咬了一口,焦香四溢,如记忆之中的饼一样好吃,又忍不住想,小姑娘一时犯浑也不是没有的,往后她需多看顾她一些。
葛娘子自然想不到,宋琢玉并不是犯蠢,而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