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栝一手伸进衣袖,低声私语:“其实真的可以不穿……”
一来二去终于折腾结束,明极将该撤下的都撤下,拿走了被姜栝拆出来的法器底垫,做完一切也没回去,就一个人待在院中神游。
天仿佛一眨眼就暗了。早些时候他还注意天象时恰值早午,不曾想只是在那屋里随姜栝待了会儿就已天黑。正思索着,他听见了姜栝从屋里出来的声音。
伤打理好了,人的状况也有所好转,至少说话正常,不会再用那张脸做出柔顺的表情。
姜栝走过来,手里端着烛台,靠在柱子上嬉笑着,昏昏的烛火映着他的面容,他对明极道:“七郎,我饿了,我一天没吃饭了。”
明极只回:“你不饿。”
姜栝:“我饿。”
明极:“你是馋。”
姜栝理所当然地回复:“馋也是饿。”
明极不想同他纠缠,亦没什么心思向他解释他是不可能饿的,从怀中拿出法器底垫,拿着它灵活地在手指间转,问:“为什么是‘重中之重’?”
姜栝端着火走来,那弧形的光圈一步一步将明极纳入其中。他来到明极身前,一边道:“凭感觉——随口一说。”
他从明极手中抽走“重中之重”,继而道:“我不记得我见过这种东西,但我就是……就是知道。总之我一看便觉得这东西很难寻,寻常见不着的,找出这么一块必然煞费心思。”
明极重新将那底垫拿回手中,“那你知道从何处寻吗?”
姜栝再把东西抢回来,“我怎么知道?”
明极还想夺回来,却又不想做这么无趣愚蠢的举动,索性懒得理睬,道:“你的感觉呢?”
姜栝回道:“哪儿能说感觉就感觉?非要感觉的话,我说不像这四周的山里有的。”
明极示意他继续“感觉”。
姜栝百依百顺,道:“像是从很乱的地方里才能找到的。”
明极:“有多乱?”
姜栝:“我说不出来的乱。”
言毕他沉默一阵,而后把底垫收进腰带,左手端着烛台悬在自己和明极中间,火焰颤抖,焰尖到了两人下颌那么高;右手一伸抓住了明极的右手,虎□□错,扣着他的手拉到火焰上方。
火光因他这一动作而被盖住,集中在两人手心的尺寸之间,使得灯影幢幢,也使得所有的温度被包裹其中。
火焰穿过他们手指的缝隙,很灼人,若不是明极暗中用了善神之力,边缘的火光足以烫伤手指。
虎口分开,姜栝把手覆在明极手背上,带着他将食指按在几乎透明的焰心上,然后带他捏住被高温烤软的蜡烛,泛着晶莹水光的蜡流进两人手指缝隙,四处乱流,两只手缠在一起,一时分不清手指,软化的蜡烛被合力捏成了别的形状,燃烧的烛芯悬吊着,火焰烧化了更多蜡烛,一片狼藉。
太近了,蜡烛的味道也不好闻,姜栝终是停下手,把烛台放低拿开,倒映着火光的眼睛凝视着明极,朝放明极走进一步,道:“约莫就是这么乱了。”
那双眼睛欲说还休,嘴角弯着,似乎不太本分。他心想着,七郎这天杀的俊,就这么站在自己眼前,想着再亲七郎一口吧,下一瞬忽然愣住了——
七郎伸出手背贴在了自己嘴上。
可是还来不及回应,那凉凉的手背又收回去了,姜栝哪肯就此罢休,一手揽着明极的腰让两人靠得极近,烛台就丢在脚边任它燃,任它化。
然而明极仅是想看看这人脑子好点没,体会不出来他说的“乱”究竟是多“乱”,只觉得他没有之前那么烫。
姜栝又靠过来了,放以前明极定然会把他的手打断,可现在明极没心思管,盯着地上快化成水的烛台沉默思索,接着眼睛一抬看到了两座小院之间的门洞。
门洞里,亮一点的是石头,暗一点的是木头,边上还静默地站了一个人影。
明极抓着姜栝的手强迫他松开,走向站在那里的罔罗陈,问:“如何?”
罔罗陈摇摇头,“暂且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