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所未有的寂静之中,弥漫在林间的风声包围了我,细细密密,好像一张无形又轻柔的网。有人在网中沉默着,时间格外的长。
最后的最后,微风终于带来了他的声音。他说话的声音比多数人都低沉,带着点沙哑。而比起性感和磁性,对这份沙哑更贴切的形容大概是抚慰人心,让人觉得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看来Santino那个混蛋还做了件好事。”一只大手穿过风的网落在我头上,“如果没有他的通缉令,我大概也不会遇到你。”
我呆呆的感受着头顶那只手的温暖。他耐心的理好刚才被我自己抓乱的头发,动作轻柔。可我,却好半天找不回自己的心跳节奏。
这是什么意思呢?我知道他想说的是很高兴遇到我,但我对他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生死与共的朋友吗?
对待朋友,他会用这样夹杂着亲昵的语调说话吗?会用这样暗藏宠溺的眼神注视对方吗?会用嘴角勾起这样一个清浅却真诚的弧度吗?
究竟是谁太多情呢?
我默默注视着他,不敢也不知如何回答。之前百般试探的是我,真正遇到来自他的暧昧时退却的也是我。或许是他太难抗拒,以至于我忘记了,我还没学会如何处理亲密关系,才将自己困在渴望与恐惧之间,摇摆不定。
直到那只手收回去,我才从那阵如有虫蚁爬进衣服般的微妙感觉中悚然惊醒。Jonathan似乎没有觉察我的异样,而是静静看着我,好像也想到了什么。
“昔遥,”他轻唤道,“我忽然意识到,我还从没问过你,你与我一起逃难这么多天,不能用手机不能用网络。你的家人是不是会很担心?”
我也静静看着他,忽然笑了。
“那你还真是有点迟钝。”我笑道,“好消息是,我没有家人,所以没人会担心。”
Jonathan愣怔了一瞬,眨着眼睛,好像不知道是否要因为撞破了这样的事而道歉。
“没错,我是孤儿,没有父母,所以我来去自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我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不用觉得抱歉,如果你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父母亲人,其实慢慢也就不会觉得悲惨了。”
Jonathan还是皱着眉,好像对我的自我调侃并不认同。良久之后,他才不明意味的点了点头。
“好像是这样。”他说。
我眨了眨眼,隐约觉得这句简短的回答里藏着更丰富的信息。果然,Jonathan看着我,又补充道:“我也是孤儿。”
我不知为什么心中一悸,不由自主地问:“那你又是为什么去了美国呢?被收养的吗?”
Jonathan默默拧开水瓶盖子,“算是。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跟随东欧的一个叫罗曼尼浪人的部落,被首领带去墨西哥,然后又到了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