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璟宸手中的茶盏突然就出了裂痕。
众人清晰地看到,璟宸眼尾的朱砂痣泛起了猩红的血色。
阮云看了明崑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让你胡说八道惹你师兄生气,这下好了吧,看你要如何哄他。
良久,璟宸勾了勾嘴角,看着阮云:“你还真是孤的……完美太子妃。”
阮云福礼:“谢殿下夸赞。”
众人:“……”
……
辰时未至,慈宁宫的鎏金腰牌叩响太子府正门。
柳如烟推开兰芷居的菱花窗,正瞧见传旨太监的杏黄轿帘拂过东暖阁前的海棠枝,那帘角绣的翟鸟纹映入她眼底。
她双眼倏然一亮——太后最爱礼佛,想来是自己今日抄佛经得到了上天的眷顾。
定是自己的品德感动了各路神明,太后开始关心着太子府的情况了。
整整三年,她柳如烟跟赵岚依两个人在这太子府作伴,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她们。
身为太子侍妾,竟还要被四皇子的嫔妃们嘲笑,她早已受够!
柳如烟笑意盈盈道:“小桃,去打听打听,太后她老人家派人来,是有什么事吗?”
小桃是柳如烟的贴身婢女,小翠被惩罚后,便是小桃在做事。
她回了个“是”,转身向兰芷居外面走去。
赵岚依随手拿起兰芷居果盘上的一颗坚果,剥了壳,塞进自己嘴巴。
看着柳如烟拿出自己的服饰在铜镜面前比划来比划去,赵岚依轻轻叹了口气:“姐姐,不是我说,咱俩其实大可不必激动。这慈宁宫的轿子跟咱应当是没有关系。”
柳如烟转头瞟了一眼赵岚依,又自顾自对着镜子比划起来:“你啊,这想法是小气了。我们在这冷清清的太子府这么多年了,正是因为宫里不知该如何宽慰我们。现在太子回来了,太后自然也要表示一下了。”
正说着,见小桃回来,柳如烟笑着问她:“何事,是不是传召我们了?”
小桃低垂着眼眸道:“回良媛,太后是单独传召了太子妃娘娘前去……”
赵岚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柳如烟顿感颜面扫地,“砰”的一脚将小桃踹翻在地。
“你说我养你这么个玩意儿有何用?昨日事情没做好,今日又没做好!我看你这个月的例银是不用领了!”
她将正在比划的衣服丢在地上,又将头上发钗拔下来重重丢向绣架,刚修好的金丝菊霎时散了瓣:
“太后独召太子妃?前日我命人冒雨送去的百寿图,倒不如人家在北翟喝过风沙的脸面金贵!”
赵岚依压下眼底的妒意,脸上是一抹不经意的浅笑:“人家可是正妃,咱们算什么东西?”
柳如烟将拳重重落在窗前小几上:“正妃又如何?不就是一个不能生育的东西么。”
……
慈宁宫·巳时
阮云跪在缠枝莲纹的金砖上,额间花钿被九枝连珠灯映得似血珠欲滴。
“孙媳给太后请安,太后万安。”
太后拨弄佛珠的手停下动作,笑道:“好孩子,快起来,到祖母这儿坐来。”
阮云起身,坐到靠近太后的小椅子上。
“好孩子,在北翟,吃了不少苦吧。”
“不过是去陪太子,孙媳不觉得苦。”
太后伸手拍了拍阮云叠放在腿上的手:“哀家瞧着太子待你倒是上心,只是这东宫……未免太冷清了些。”
阮云不语,只是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她知晓太后这是为皇家的子嗣考虑,倒也是做祖母的人之常情。
见阮云不语,太后又语重心长道:“哀家听闻璟宸这几年北翟没少吃苦,好在璟宸是个省心的孩子,总是记得自己的身份。如今回了大康,太子妃也该劝着些,莫让殿下耽于政事……忘了人伦大礼。”
说罢,太后身边的张嬷嬷,捧来一个锦盒和一卷画。
那盒中躺着尊羊脂玉送子观音,画的《百子千孙图》。
阮云垂眸盯着那尊羊脂玉送子观音,想起妹妹已然无法受孕,喉间泛起苦意。
她恭顺叩首,眼底却闪过一丝冰冷:“孙媳惭愧。”
太后垂下的眼角有了一丝温暖的笑意:“你是个聪明人,太子妃的职责,可不止琴棋书画。”
回府轿辇中,阮云摩挲着观音像——正好借此机会让家中两位良媛好好地分一下璟宸的精力,省得自己被他盯上,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