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你发现的那起命案,跟这户人家有关。亏你还敢在人家里待这么久?”
他们一行人抵达了官府衙门。那名叶差役也在,这会儿正坐立不安地留在正堂。
看见自家夫人一同前来,他三步并两步地跑了出来,紧张地搓手问道:“李大人,这是不是搞错了?贱内没有随我一同处理过公务。”
“没有错,”李灵濯扫视一周,“死者身份,在座的诸位都是知情者,凶手定在你们当中。”
闻言,谢晦已也抬起头,打量着身旁所有人。
除去他们几人,李灵濯还带来了今日的船夫、过路的商贩以及经手此案的所有差役。
得了指令,李灵濯身边的暗卫接管此案,协同无关的官吏,开始盘问命案细节。
轮到谢晦已时,李灵濯替了那人的工作,拿来了册子,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谢小姐四日前在什么地方?”
谢晦已抬手夺走了他手中的笔,悄悄开了口:“非要这样走一遍流程?李大人安的什么心?”
李灵濯将笔抢回,又用笔杆在她手心轻轻勾了一下。
“请谢小姐配合查案。”
随后他颇为正经地敛住笑,端着朝廷命官的架子,再次认真发问:“四日前谢小姐在做什么?”
谢晦已想也不想直接答道:“在陪李大人游山玩水。”
“涉嫌贿赂官员,罪加一等。”李灵濯提笔写字。
鬼知道他会在册子上写什么。
谢晦已没有吭声,见四下无人,抬手在他腰间狠狠一掐。
李灵濯倒吸一口冷气,随后用笔杆拍掉了她的手,“谢小姐不要妨碍公务。”
他穿着朝廷赐下的绛红色金丝暗纹飞鱼服,腰间佩着绣春刀,踏着织金纹履,端的是一副衣冠楚楚的矜贵模样,惹眼得很。
这身衣服鲜少见他穿,谢晦已不禁多看了几眼。
李灵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装作毫不在意地询问道:“今日谢小姐打算几时回来?”
“那要看李大人办事效率如何了。”谢晦已笑纳了他的暗示。
李灵濯眉宇微松,却原地不动:“这么说,谢小姐是不觉得定州无趣了?”
见他如此,谢晦已伸手勾住他的腰带,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李大人肯费心思,我哪里会觉得无趣?”
李灵濯将册子最上面的那一张纸撕了下来,以笔杆撬开她的五指,将其一角塞进她手中,“湖心阁我定了位置,今夜请谢小姐一同游湖?”
“准了。”
看着册子上面明晃晃的大字“游湖一叙”,谢晦已嘴角一抽,而后配合地将手指往下一按,留下了红色的指印。
李灵濯收走这页纸,折了几折后塞入袖中。转过身,正好有几名亲卫递上几份口供,他拣出几份翻阅着,期间目光不断扫视众人,视线很快就锁定在几人之中。
“那日你都做了什么,按照这上面的时间,从头到尾复述一遍。
李灵濯拿着那份口供,站在叶差役的面前。
叶差役在官府多年,自然明白他是想验证这份说辞并非临时编造,于是配合地开口叙述:
“大人,那日我在替官府送恤金给各户人家。定州城中,算上我家一共是三家,我没有留下我那份,而是将其拆成两份塞给另外两家。那日清晨,我乘船去了一对老夫妇那,他们有一个哑巴儿子,与我弟弟年纪相仿,又与他一样死在山谷,所以我不忍告知他们真相,寒暄了好一阵子,午后才动身离开。
“第二户人家是这位老夫人,她看见我便猜到了我的来意。拿到钱后,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捂着心口蹲在地上,拿手背擦了很久的泪水。我担心她承受不住噩耗,便陪她多留了一阵,直到入了夜才叫船夫送我回家。我将我身上剩余的钱财都给了他,他一定可以为我作证。”
李灵濯看他说的分毫不差,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老夫人在你走后便遭人杀害了,你那时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叶差役格外笃定地说:“不,大人,至少在我上船前她还没有死。当时我在水道上等船,我瞧见老夫人向我招手了,她绝对是在我离开后才被人打死的。”
“那天天气如何?水道中的水位如何?”
“刚下了一场雨,夜里起了雾气,水位大概……”叶差役比划了一下,“离岸边大概这么深,肯定是比今日要高的。”
“嗯。”
李灵濯转过身,轻声与素秉吩咐了几件事情。待素秉出门后,他再次将视线移向附近的商户。
“你几日前将摊位换了位置,为什么?”
那商贩一直着急离开,这会儿什么实话都不要钱地丢了出来,“李大人,小的做的是小本生意,卖的就是一个新鲜劲儿,只能唬一唬外地人。这地方闹鬼,外地人听说了哪个想来沾晦气?况且这种晦气最容易冲撞财气,我不搬地方啊,迟早要亏钱的。”
“这个传闻我也略有耳闻,你这个当地人最早是什么时候听见的?”
“四日前吧,我那天晚上耽搁了一会儿,出摊的时间比往常晚些,坐船路过这里时,我还真就听见了一点动静,像是尖叫哭嚎。我吓坏了,可是出摊要紧,大不了就换个地方嘛,所以我去了另一条街。”
听了他的话,李灵濯思忖片刻,便有了答案,“我想真相也该水落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