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苑在门外听着,默默地低下了头,缓缓地将钥匙投进插孔,打开了门。
屋子里一片狼藉,两人的争吵随着祁苑的出现回归平静。女人瞪了祁昌阳一眼,拎起包走到祁苑身边,狠狠地撞了她一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地上全是碎片渣子,祁苑放下书包,一声不吭地走到门口拿起扫帚,将碎片扫进了簸箕里。
被女人这么一闹,祁昌阳心烦意乱,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接过祁苑手里的工具,轻声说道:“别扫了,快过去吃饭吧。”
祁苑点点头,走到餐桌旁坐下,埋头扒起了白饭,祁昌阳将两个鸡腿都夹进了她的碗里,如平常一般询问她的学习情况:“最近在学校怎么样,学习上吃不吃力?”
她摇摇头:“挺好的。”
“吃完饭就回自己房间写作业吧。”
“嗯……”
次日放学,她一进门,就看见女人在收行李,她问了一句:“婶婶你要去哪儿?”
“离婚了,我爱去哪儿去哪儿。”女人冷着脸,收拾的动静极大,每一个动作里都带着十二分的不满。
十三岁的祁苑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她从始至终就是个坏人,于是走到女人的面前:“你可以去找有钱人,但你说我爸妈和小叔的坏话就是不行!”
女人听完,脸一垮,气不打一处来,手里折好的衣服往地上一丢,扬起手打了祁苑一巴掌。
细嫩的皮肤瞬间红了一片,祁苑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祁昌阳接完电话从阳台回来,看见这一幕,赶紧上去把祁苑拉到身后吼道:“你又发什么疯?再怎么样也不能打孩子啊!”
女人指桑骂槐道:“这丫头就是个扫把精!你们一个个迟早要倒大霉!”
女人说完还觉得不够解气,又继续骂道:“跟她那死鬼父母一样,一家子人都这么晦气!”
“孙慧莹!”祁昌阳怒道。
祁苑眼眶一红,径直扑了过去,一把将女人推开:“不许说我爸妈!”
……
“爸妈!”
祁苑一声惊呼,睁开眼,是干净敞亮的房间,空气中有一丝消毒水的味道。
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祁昌阳一脸疲惫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见她醒了,递来一杯温水:“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中年男人眼下带着乌青,下巴那一圈冒出了不少细小的胡茬,看上去整个人都很憔悴。
她嗓子沙哑着喊了一声“小叔”。
祁昌阳从床头的柜子里掏出一瓶牛奶,是她最喜欢的芒果味,她接过,余光瞥见柜子上摆着一束淡黄色的山茶花。
见她望着那束花,祁昌阳说道:“颂声回来了,昨晚是他送你来医院的。”
颂声。
陈颂声……
这名字很久没听到了。
“颂声都跟我说了,你毕竟是女孩子,以后尽量不要一个人在夜里乱跑,”祁昌阳又补充道,“况且你心脏不好,万一真出事了怎么办?”
“我去买药……”
她手指抠着被单,埋头小声道。
祁昌阳微微低下头,“这个是我疏忽了,家里还缺什么就告诉我。”
祁苑点点头,小叔每天忙的已经是自顾不暇,还让他担心,她很过意不去:“我知道了。”
回家之后,祁昌阳给了一串号码,说是陈颂声的联系方式:“这次多亏了颂声,有时间的话请人家吃个饭。”
祁苑加了他的微信,一秒就通过了。
七年没见,她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对方发来一条消息。
【你好点了吗?】
【没事了,谢谢。】
祁苑回复,又加了一句话。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个饭?】
这条发出去之后没了下文,祁苑以为他会拒绝,还想着如何说服他,没想到隔了几分钟,陈颂声回了一条。
【就明天吧。】
祁苑拿着手机来回走动,在聊天框里不停地打字,删删减减,最后只留下一个字。
【行。】
她和陈颂声自幼便认识,据说她刚会走路的时候天天要往他家跑,两家的父母又都是老师,时常来往,打打闹闹惯了。
直到七年前她父母去世,没过多久他也搬家了,便再没有联系。
这次如果不是碰巧被他遇见,这条命能不能捡回来还未可知。
她去烧烤店上班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到晚上十点,但是中午她还要去附近的餐馆帮忙,她便给老板发信息请了假。
等她快要走到约定的地方时,远远地看见了那晚围住她的混混。
她注意到在人堆里,其中一个的打扮和其他人截然不同,一身干净的浅色T恤,和花里胡哨的花衬衫一对比,怪扎眼的。
她看见,那人左手拿着一瓶水,右手揣在牛仔裤的口袋里,笑得正开心。
祁苑停住脚步,准备绕过他们,眼看着对面的小人跳成了绿色,她正要跟着大部队过去,那边叫住了她。
“祁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