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看吗?”陈奕连看都没看一眼那个可怜的苹果,又拿起来一个说:“再给你削个漂亮的。”
岁月静好莫过于此了,明亮的窗放进来一束暖暖的阳光,病房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携带着果皮与果肉被刀分离的脆脆的声音。
快给姜早弄困了,眼皮一开一合,一下比一下低。快要睡过去的前一刻,他忽然听到他哥低声询问。
“疼吗?”
“……疼。”他也轻轻地回了声,之后就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东西了。
姜早的伤不算是浅淡的划痕,但幸好也没到皮开肉绽的程度,好好治疗的话就不会留下太明显的疤痕。
陈奕走到窗前把窗帘拉上,转身靠在墙上,就着黑暗去注视睡着的人,恬静,美好。
疼,怎么不疼呢。
当他看到那个女人拿出刀的那刻,不像姜早一样瞬间冲过去,而是愣在原地。直到反应过来后,再赶过去已经来不及。
女人拿着刀挥舞的样子,阴沉疯癫不管不顾,他那一刻只有冷汗连连和呆滞。
陈奕皱了皱眉,仔细去搜寻记忆中忽隐忽现的画面,可什么也记不起来,这种急迫却无能无力的感觉,很不好受。
病床上,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朝着纱布,这种疼他也感受过吗?他抬起胳膊去看,可惜上面什么痕迹也没有。
这种似曾相识的画面,是什么呢……
姜早这两天一直在不断的睡觉中度过,睡了醒,醒了睡,清醒的时候陈奕就督促他吃饭,看着他去上厕所,不让他乱跑。
总是这样,姜早觉得自己的伤可能已经好了,不怎么感到疼了,可以出发去学校了。
“歇着不比学习好?”
现在快到晚上了,陈奕翻着题集,垂着眼盯着题,嘴上却不闲着和弟弟汇报。
“学校把白丰丰辞退了,这件事影响还挺大的,很多学校都不敢招他。”
姜早四仰八叉地躺着,感叹:“哎……这件事都解决了,我怎么还在这儿待着啊……虽然学习很无趣,但总比一直躺着好吧?”
“而且我这胳膊早就好了,怎么还是要涂药?”
无聊至极……他现在迫切地想去跑两步,跳几下,写两个字。
陈奕把书放回包里,拿出一件外套给姜早穿上。因为姜早胳膊不能动,他就小心翼翼扶着受伤的人,慢慢把衣服给这人套上。
一到穿外套的时候,姜早就知道,他可以出门转转了。
“哇塞,这空气,这风景,这感觉!”刚到医院后的花园里,他就迫不及待地猛吸两口空气,“自由的味道啊……”
其实陈奕很想捏两下弟弟受伤的胳膊,让他感到疼,安心养伤。犹豫再犹豫,算了……
小花园里花草很多,因为到了秋天,园里菊花开的多又盛,没有其他的花争奇斗艳,只配上零落的衰叶,显得有些凄凉。
“明安发消息说食堂里上新了馄饨,还挺好吃的。”陈奕扼住姜早左边胳膊的关节处,牢牢固定住。
“馄饨?中午吗还是晚上?”
“晚上。”
“哇那太好了,排队的人肯定很多吧?”
“多,刘辰说他每次跑去食堂排上馄饨的时候,总是差一点点,刚好到他就没有了。”
“那很不幸了,这么多人排肯定好吃,好想吃啊哥。”慢慢悠悠散步的人积极暗示。
陈奕也是十分配合,“我去买。”
不是的,姜早在心里把这个回答打了个叉,一点都不懂他,他这是想出院回学校重归自由生活啊。
“哥你知道一首诗吗?特别应景。”
“什么?”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久在樊笼中啊,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陈奕挑眉道:“想出院还是要经过姑姑的同意。”
“我手机呢?我要给妈妈打电话。”姜早撇着嘴十分不服,这架势是势必要出院了。
愤愤不平的表情带着没梳好的凌乱的头发,姜早看着生龙活虎的,但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像晶莹剔透的玻璃娃娃,却又不死板,充满着鲜活,生机。
陈奕另一只手扶住姜早的肩膀,把它往回带,一边又叉开话题:“这几天没回家,晚晚很想你。”
“你怎么知道?”思路真的被带偏的早早很疑惑,“他告诉你了?”
“告诉了。”陈奕带着笑得的脸不经意撞进他的视线里,比花美,“他茶饭不思,做什么都没力气呢。”
“啊?真的吗?我前几天不是让你去取那几个快递了吗?那个亚克力的透明全景房没给晚晚住吗?小窝,爬架,管道,跑轮没装上吗?还是仓鼠粮你没按着他的喜好放进食盒里?”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总归是不提出院的事了,陈奕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