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怀特轻轻的说,但却犹如承诺一样。
薇拉的笑容逐渐收敛,那种幸福就像是蜡里的蜂蜜,永结此刻,她的眼睛格外亮,只是低着头。西餐厅来了两个穿着蓝色涤纶裤的工人,怀特欠身拿帽离开前往剧院,口袋里的鎏金名帖因为抖动露出一角。
随着时间的流逝,剧场外面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灯光按次序亮起。啪嗒,火燃起,亮光为眼前人流畅而挺翘的鼻梁覆上阴影,怀特手中的火柴被烧的焦黄。
他躺在化妆间的沙发上,轻吐出口烟雾,外套被搭在沙发上,他悉悉索索的拿出装在口袋里的名帖,展开,清娅山庄,弗萨骑士邀。
弗萨骑士是b国人员,因倒卖商品获利,缴税巨大获封骑士。在科森,表面上囤货居奇,实际上,倒卖各种二手枪械是个非常不错的中间商,又格外喜欢音乐和话剧。
蓝黑的天空笼罩在这片庄园的上方,风俗迅疾,云换了一茬又一茬。断断续续的大提琴声划拉着这片宁静,幽暗伴有清风的庄园在原野中矗立。
河水从旁蜿蜒而过,河畔对面隐约可以辨析出怀特所住的方位,月亮高悬。
黑色的风衣摆动着,水珠连串溅起,步履不停,断开在怀特的黑皮鞋面上,整墙蔷薇摇曳着,他停在侧门,怀特嗅着香味眼神略微恍惚,嘴唇苍白。
隐约有着一阵汽笛声响起,似乎是很多的车辆,但又一同停下,敲打着怀特的大脑。
红紫色的蔷薇在蒙上雾一样的天气里像是油画上的血,暗金的侧门面前怀特的白衬衫格外显眼。
他抬起手表,听见响动,视线侧移。管家毕恭毕敬的打开了门,随着管家的牵引,怀特来到一个有着巨大玻璃落窗的房间面前,米白的窗帘柔软的拖地掩盖着里面的一切。
这是一个略呈漏斗型的区域,其余三面都种着花,外面丝毫见不到。
“就是这里了,怀特先生需要自己进去。”管家指了侧边的路,怀特拐弯打开米白门房,轻手轻脚。舞曲伴着步伐,觥筹交错犹在耳旁。
“是,是,您说。”弗萨那一脸恭敬的样子,流苏稻穗因弯曲脊背而晃动着,怀特静等着面上露出疑惑。
怀特几乎没有任何的声音,但弗萨的视线却有些僵硬的看着面前的人。眼神扭过来随着颤动的双腮,“会招待好的。”弗萨喉咙滑动,似乎有些紧张。
弗萨挂断电话,热情的朝面前的人迎去。“怀特先生,你知道我等你很久了。”
“嗯,我想和你做些交易。”弗萨有着商人的镇静,没有惊讶,只是一边搀扶着,一边撺掇的怀特朝另一边的大门走去。“啧,舞会就应当玩尽性,其他的等会儿再说。”
门一打开,就是无数裙摆的扭晃着,飞舞着。怀特知道此人在推脱,但想不出原因,只好等会儿再探。他从善如流的朝一旁休息的贵族发笑,只余一个空座,正对房门有些偏在角落。
一名身穿蓝色丝绸长裙的贵妇,欣喜的给怀特倒茶,攀比后的艳羡让人们管不住嘴。“你们知道吗,a国有一个武器师来科森了。”挤眉弄眼的说着,有种卖弄的感觉。
“你尽说笑呢,这样重大的人物,怎么会来这个混乱的地方。”对面的人掩笑说到,前者不甘心的瞪着对方,欲言又止眼底略有些失措,“要是那一天我巴结上,你们别想和我抢。”
“是是是,不和你抢。”
怀特耳提名面,正想着如何套话。在遥遥人群中间,他看见了亨利。中间隔着舞池,亨利在他的正对面,背面是窗户河畔,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凌厉威严,唇角微微勾起,直视怀特。
怀特的大脑瞬时发麻,但是表面依旧保持着沉静。那些舞曲都变成了嗡鸣,贵妇有些呆的看向怀特,喃喃说着什么。
再抬眼时,亨利已经不见了。
“各位烟花就要开始了,请各位移步前花园。”周遭骤然欢呼起来,人如潮般涌向前面的大门,贵妇被吸引着和另一人离开,怀特坐立不动,他将刀刃揣进兜里。
苍白从嘴唇蔓延着,他的眼中全是被打扰的沉寂。静止和欢呼,他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现实。这样的情绪,让理性远隔门外,他害怕。
在人群散的差不多的时候,他看似沉静的打开刚才的门。在黑暗里,他低头将桌上的餐具刀略微扎进自己的左手手臂。
怀特仰头,汗流下来,滑进他脖颈。晃动,晃动,那像舞曲一样的晃动终于在疼痛下停止。
他背靠在墙壁上,握紧了手中的刀,放在风衣口袋里。
烟花骤然响起,流光溢彩。静谧之中,他朝着原路离开,不出所料亨利正站在原野上,在门的不远处,手里捏着刚才看见的蔷薇花。
“怎么,这就要走了。”
“我说了,我不会答应你。”
“今天的烟花真的很美,真的不留下来看看吗。”亨利朝他走过来,手指揉捻着花瓣。
怀特只留了一个侧身给他,在原野上,月光就这样倾洒在这片寂静中,他和那轮高悬于空的明月无异。正准备离开,亨利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烟花再一次攀空,将明月的光辉略掩下去。轰,一声爆鸣和气浪卷草而来。怀特双眼微睁,河畔对面爆炸了。远处周遭有着尖叫声,安抚声。但他什么也听不见了,周遭变得一片死寂。
火光是最为明亮的,璀璨中,镜头慢放着,毁天灭地,撕裂。
画,他的画。
薇拉。
人。
怀特闭上双眼,“你和那个武器师长得很像。”,贵妇这样说着。亨利眼睛里透出精光,看着微微躬身的怀特,想要过去扶起他。
啪,亨利被狠狠的甩了一巴掌。他的嘴肿了起来,流了一点血丝。怀特轻喘着气,汗细密的流下来,口袋里的刀被他横握在手。
“你想威胁我”
“是。”亨利依旧笑着,“看来你确实很喜欢……不过我得提醒你,不止这一处哦。”
庄园远处的天被硝烟的灰尘弄的更为晦暗,亨利说着这样轻飘飘的话语,明明是挑衅的行为却格外认真的看着怀特。
像是一种……仰视,还是虔诚?
怀特脑海中将这个奇怪的念头甩去,晚风里,怀特镇了镇心神,看着远处的房屋,云飘然而来,月光也被遮掩,眼神逐渐和远处的天一样变得晦暗。
亨利脑子里莫名的亢奋,看着怀特缓缓低下去的头,一股劲直冲大脑。
“我可以把埋藏炸药的地址告诉你,如果你愿意和我合作。”
怀特低头侧目,湖畔上的湖光带着燃烧后房屋的残骸,火光深深印在他的双眸中,眼里竟透露出狠意,“为什么”,说出的话没有质问。
紧接着怀特正脸看亨利,面上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慌张,镇定自若的继续问。
“我很重要,没我不行对吗,筹码——轻了。”怀特紧紧攥住的手慢慢放松,这样的形势下也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亨利读出他语气里的肯定和暗示,他在确认什么?
“对你,足够。”亨利沉静的表面变得有些诡异的柔和。“怀特,我对你再清楚不过。”眼前人足足比他矮了一个半头,看起来脆弱极了。
怀特兀然笑了,对方反而一愣。“再清楚不过”,怀特重复着这句话,抬头看着亨利,极微妙的将头侧到亨利的耳边,低头轻说,“那就好。”
伴随着一阵迷迭香味,亨利的心跳犹如鼓点般响起,脑子里没有任何的反应,与此同时,他的腹部感到绞痛,电流般的痛感让他瞬间额头发汗,颤抖,慌张自心底冒出。
银色的餐刀在月光下泛着白光,他低头,看见怀特依旧流着血的手握住了餐刀柄,对方脸上挂着看似温柔的笑容。在刺痛中,他另一只手掐住了怀特的脖子,几乎冒了青筋。
“放手!”咬牙切齿,怀特脸上依旧是笑容,手是抖的。
可怀特并没放手,甚至在用手扭了下刀柄。苍白羸弱的脸此刻看起来有些可怖,“你……怎么……不……用力。”
亨利双眼失焦,他的手下从原野上跑过来,带着急促。
终于,他的手劲松开了,亨利后仰,砰的一声倒地。怀特猛咳喘着气后退,眼泪生理性滑落。情绪起伏极大下,孱弱的身体终于撑不住了,他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