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人的反应都十分诧异,尤其是晏同瑜。
他惊讶得嘴里叼着的土豆片都咬不住,斜着脖子看傅璟,“啊?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真、真喜欢男的啊?!
晏同瑜人都麻了。
他感觉此时此刻自己的脑门上顶着一个硕大通红加粗状的“危”。
傅璟突然笑了,饶有兴致地环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到他的脸上,嘲弄道:“傻,开个玩笑都听不出来?”
晏同瑜大松一口气,掰着他肩膀使劲摇晃:“这种时候开什么玩笑,你吓死我了!
Yes!
“危”字猛地被拽走,他的头顶又恢复光亮清白。
“这可不算数啊,学弟你要重新说。”
“没错,要说真心话哦。”
傅璟把肩上的手扯开,笑容渐收,从桌角拿起酒杯给自己满上,抬手示意,随后一饮而尽。
这是真心话大冒险中的一条规则,不想说或是无法完成任务便要自罚一杯。
看他的样子是不愿意透露了,众人便嘻嘻哈哈地开启下一轮。
唯有晏同瑜,静静地低头盯着餐盘里的烤串不说话。
沉思半晌,他抬头:嗨小危,你又回来啦。
晏同瑜幽怨地把猪皮塞嘴里,想象自己在咬傅璟的皮,狠狠用后槽牙把它磨得粉碎。
你个脑回路稀奇的外星人,性向是能随便用来开玩笑的吗?!
最关键的是,他根本想不通傅璟是真的开玩笑还是假的开玩笑!
如果是真的开玩笑,为什么要喝酒,是不想说还是懒得说?如果是真的开玩笑,那有什么必要喝酒,重新说一下不就好了吗?
晏同瑜艰难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
他太在意了,在意到想钻进傅璟的肚子里当蛔虫。
嗯……有点奇怪,还是钻进脑子里当脑丝虫吧,听上去稍微好点儿。
等一下,我为什么非要当虫子?!
晏同瑜把签子投进收集桶,他肯定是被一种名为傅璟的神经性病毒传染了,所以才会产生不切实际的想法。
“同瑜?到你了。”
“哦哦好,我选真心话。”晏同瑜回神,不远处的瓶口赫然对准的是自己的方向。
问题都被问得差不多了,晏同瑜喜欢的类型也早就私下里打听过,词穷的几个社员搜起了帖子,闻言他们找了一句,问道:“假设你可以回到过去,最想回到哪一天,弥补什么遗憾?”
没有丝毫犹豫,晏同瑜脱口而出:“初三报道的那天。”
“通常来说都是更想回到童年无忧无虑的时光吧。”璐姐好奇地说:“为什么是初三呢,有那么多测验,还要备战中考?”
社长又点了些肉和蔬菜,说道:“初三那点强度算什么?对同瑜来说根本不是事儿。”
“也是也是。”“对啊,咱们这儿有几个是怵考试的哈哈哈哈。”“可不嘛。”
有人大声道:“你们都别猜了,让学弟自己说。”
晏同瑜沉默一瞬,身旁的傅璟心中有了些猜测。
初三开学几个月以后,他们的关系急剧恶化,平时再也不凑在一起讨论题目,周末再也不串门打游戏,早晨再也不同路骑车去学校,放学再也不买第二份半价的冰激凌。
傅璟有几次堵住他追问,却被愤怒中夹杂着几分委屈的双眼瞪回来。
现在回想起来,晏同瑜从没有透露过真正的原因。
他就这样把傅璟蒙在密不透风的鼓里,用厚重的鼓面充作盔甲,缄口不言。
这是他升学以后,第一次提及初三的事情,傅璟和餐桌上其他的同学一样想知道,他小心地问:“是什么遗憾?”
“真心话每次不都只问一个问题的吗?”
晏同瑜给自己倒了点啤酒,打了个马虎眼道:“我喝半杯好吧。”
“学弟你这可不道德啊,把我们的好奇心都钓到嗓子眼了,又不告诉我们,哪有你这样的?”
“就是就是。”
晏同瑜把杯里的酒液喝干,指了指傅璟,“区别对待了啊,他刚不也没说吗?你们怎么光批评我,不批评他?”
社长一把揽住他,笑道:“你是我们社里自己人啊,快说!”
“自己人不是更加宽容吗?”晏同瑜回头看傅璟,眼睛里的情绪很复杂,他垂下眼睫,意有所指道,“对外人好才不应该啊,学长。”
“哎呀说什么自己人外人的,咱们这一桌都是自己人!”
游戏继续,又玩了半个多小时,所有人都吃得差不多了,璐姐去结账,回来后对晏同瑜和傅璟说:“以后大家都是朋友啦,常出来玩啊。”
晏同瑜站起身,点点头说:“好呀。”
其他人都要在门禁之前回到寝室,他和傅璟住的小区则在另一个方向,一群人在商场楼下告别。
橙黄的路灯下,晏同瑜的影子成了三个,层层叠叠地从脚下分散开,像一朵三瓣的巨型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