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一个月后,晏同瑜终于睡到了第一个没有臭味和媒体播放音的安稳觉。
次日是周末,他舒舒服服地赖床到十点,前几天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在卧室稀罕了一会自己的新窝,随后起床洗漱。
煎煮好的中药保质期很短,为了防止变质,之前配的中药是三周的量,到昨晚恰好喝完,所以今天要再去一趟医院,是配药也是复诊。
晏同瑜觉得自己的状态现在好得很,傅璟帮他脱离苦海,也算半个救星,什么焦虑压力大,通通都化作云烟,轻飘飘地飞走了。
他没有幻觉,没有梦游,更没有穿越,万分健康。
和傅璟住在一个屋檐下,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有句老话说的好——父子无隔宿之仇,自己心胸广阔可比之天地,从今往后一定能做到心平气和地跟这个不孝子相处。
晏同瑜挎上包,看到隔壁房门开着,里头的人正在看书,瞧着聚精会神的样子,他敲敲房门提醒,“我今天出门,大门钥匙给我一把。”
傅璟放下书,起身走来:“你去学校有事?”
“不啊,去医院配药。”
“大门有备份钥匙,但楼栋铁门的钥匙交付时没有多的。”傅璟从书桌上拿起一把钥匙,“我现在出门买菜,去找找配钥匙的地方,你大概几点回来?”
晏同瑜接过,准备扣到自己的钥匙环上,边弄边说:“这谁说得准,周末医院里人海了去了,上次排一个多小时才看上,今天指不定多久……这破玩意!”
他企图用指甲掰开钥匙环,但无奈最近刚剪了指甲,使不上力气。
每一次试图扣住,那条倔强的硬环就会从指尖滑落,“啪”地一声弹回去。
“当心手。”
傅璟不容拒绝地从他手里拿走两样东西,将钥匙扣搭上狭窄的孔环,用巧劲把钥匙穿上去,轻轻放回他的包里,“那一起出门,我们先去配钥匙。”
晏同瑜想了想:“好。”
手机上定位不到钥匙铺的位置,几经问路,二人找到一处胡同里的小店,门面狭窄,但里面的器械用具码放齐整,尘屑很少,可见老夫妻是用心经营的。
不仅如此,配钥匙速度也是肉眼可见的快,晏同瑜刚眨个眼的工夫,小金属片就长出了锯齿。
付过费用,他低头看看自己光秃秃的指甲,又看看如同相斥两极的钥匙与钥匙扣,果断把二者往身旁一送,示意傅璟善始善终。
傅璟悄悄勾了一下唇,接过东西替他扣上。
临了分别前,他说:“学校食堂调味偏咸,所以周末我会在家做饭,如果你从医院出来过了饭点,可以回来吃,我多做一点,最近吃药有忌口吗?”
晏同瑜迈着的步子停顿,为了调和五湖四海的师生口味,除了个别餐食,大部分菜的盐都加得有点多,咖市口味喜微甜薄咸,菜系清淡爽口,他吃饭的时候经常需要喝汤中和。
傅璟做菜师承他妈妈,一手苏菜做得极好,兼具金陵和苏南风味。
特别是傅阿姨做的响油鳝糊,每次晏同瑜都能配两碗饭下肚。
这许久不吃还好,一想起来,他唾液腺分泌开始加快,喉结滚了一下,说:“医生说不能吃辣的和发物,你看着做吧。”
“嗯,知道了。”
—*—
晏同瑜的复诊结果和上次没太大区别。
虽然他心里认为自己身强体健,但医生仍表示药不能停,于是乎,他又艰难地拎着一大包苦涩的中药回到家中。
推门的时候,傅璟正好穿着围裙,端出最后的大汤碗,听到门口的换鞋声说:“去把衣服换了,洗手消毒过来吃饭。”
“咔嚓。”
晏同瑜举着手机,完完整整地记录下这一幕,歪头笑嘻嘻道:“好的,小傅保姆。”
不怪他调侃,围裙这种服装一上身,傅璟身上疏离冷淡的气质瞬间被冲淡大半,变成一股子贤惠温良的调调,忒像保姆了。
晏同瑜得意地看了眼照片,把手机快速塞回裤兜,以一个提前预防抢夺的姿势面朝傅璟。
傅璟神情莫测,几秒后将碗筷呈于掌心,微微躬身,竟然满足了他的恶趣味。
“乐意为您效劳。”
晏同瑜哑然,倏忽转头望向窗外,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许是对病人的容忍度已逼近临界值,傅璟出言催促,讲话恢复正常的态度。
“快点,再磨蹭你就吃凉的。”
晏同瑜心里好受多了,“马上马上!”
他麻溜换掉沾着一堆细菌灰尘的外衣,套上宽松的居家服,空调温度适中,今日傍晚闲来无事,看着眼前的四菜一汤,他先暗爽了一会才拿起筷子。
饭菜入口,晏同瑜不动声色地感慨,好家伙,傅璟厨艺又精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