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虽然是无比抗拒,但看着傅妈妈期待的眼神,晏同瑜怎么也没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反正一上大学就要跟傅璟各奔东西,升学宴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好啊,我没什么意见。”
一顿饭说说笑笑地吃完,饭后傅叔叔留他坐下来吃点水果,顺便探讨探讨国际形势。
却遭到了傅妈妈的强烈反对:“你这个老古董,他们十几岁的年纪谁喜欢听这些,刚旅游回来累都累死了,鱼鱼啊,你去傅璟房间跟他一起打会游戏,放松放松。”
说着就把二人推走了。
晏同瑜好久没进傅璟房间,一时间不知道看哪里。
粗略一览,只知道眼前的一切都已经跟小时候大相径庭了。
他们两个人打娘胎里就认识,三十多年前傅奶奶和晏奶奶所在的棉纺织厂给职工分配了房子。
因此几家合住在一个四合院中,后来爸爸们相继成婚,二位妈妈的友谊也就由此开始。
刚学走路那会儿晏同瑜穿着开裆裤追着傅璟跑,跌跌撞撞的总是走不稳,傅璟跑几步就要回头扶他两下,担心他摔了磕了。
明明他也就比晏同瑜大几个月,却总像一个成熟的哥哥保护着他。
待长大一点,深受爷爷奶奶溺爱的晏同瑜长成了猫嫌狗厌的样子,别家的孩子都不太乐意跟他玩了,也就傅璟还不离不弃,坚决纠正他的脾气秉性。
那时年岁还小,天真地以为世界就抬头看到的四方天那么大,院里的玩伴也永远不会分开。
结果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国家经济迎来了大改革,住东西方向的两家毅然决然出去找门路做生意,傅爸爸跟着跑了两趟,晏爸爸没去,但也掺了些股。
好朋友一下子离开好几个,晏同瑜哭都哭不过来,这下更黏傅璟了。
两个人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在暑假卖掉旧课本和牙膏皮换糖吃。
四年级的时候,谢朝朝的家人租下了东边和西边的房间,谢朝朝转到他们隔壁的附小。
初中三人总算考到同一个中学。
那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就是四合院可以进行购买变成私有,多年攒下的工资和做生意的利润让两家彻底鸟枪换炮,不仅全款买下了院子,还另外购置了两套相邻的半山别墅。
谢朝朝他们家喜欢大隐隐于市,目前住在市中心的平层,面积虽然稍小一些,但一应生活都很便捷。
于是初一下半学期开始,他们都搬到了新家居住。
可以说作为一墙之隔的邻居,晏同瑜见证了傅璟房间内的物品从无到有的全部过程,那些年里每一件装饰的摆放他都烂熟于心,闭着眼睛都不会碰乱。
也许是因为高考结束清理书本和试卷的原因,傅璟房间空旷了许多。
除了书柜里面没见多少纸张;日光灯从冷白变成了稍暖的颜色;墙上的球衣被取下来了。
还有床的位置,以前傅璟床头靠着窗户,傅妈妈总担心他夜里窗户没关严实,漏风进来吹感冒。
但傅璟说那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星星,他觉得星辰的变化很有趣,所以不想换。
现在床也不在原先的地方了。
无端端的,晏同瑜心里冒出一股异样的情绪,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跟傅璟赌气了好久好久。
久到一踏进这间房,第一感觉竟然是陌生。
“站够了吗,这么爱看坐下来看,门票十五。”傅璟拎来一把椅子,随后立刻回到书桌前开始玩电脑,看上去一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
晏同瑜低下头看看,连椅子都不是他小时候为了和傅璟一起做作业,特意搬过来的木板凳了。
现在是一把跟他们的友谊一样塑料的椅子。
“谁稀罕看你房间,还门票十五,你房间值十五吗?”晏同瑜踢开塑料椅,拉开房门走得决然,“我要回家。”
明天,不,今晚他也不要来蹭饭了,吃饭?气都气饱了,晏同瑜决定今天就收拾东西去褚钺家住几天。
至于为什么不去谢朝朝家……实在是他的呼噜声太难屏蔽了。
德马湾的那天晚上,谢朝朝戴上止鼾器依旧毫无作用,后面几天他们只好安排傅璟和褚钺,晏同瑜和江星渊双人房,谢朝朝独自一人睡。
晏同瑜担心再跟谢朝朝住,这几年他们稳定而牢固的兄弟情都要荡然无存了。
他给褚钺发了个消息说明情况,那边很快回复说可以,他爸妈正好在外地出差,让他带好衣物和必备物品。
“鱼鱼这么早回去啊,不多跟傅璟玩一会吗?阿姨还想晚上下厨给你做最喜欢的腌笃鲜呢。”
傅妈妈捏捏晏同瑜的脸蛋,见他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就知道两个孩子又在闹别扭。
她心里纳闷,这么多年不都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吗,怎么俩孩子越长大反而越疏远了。
晏同瑜扯了个笑脸,让她别担心,“不了阿姨,我和同学约好了去他家打游戏,下次我一定好好品尝您的手艺。”
等人走了,傅妈妈心里还是不踏实,她走到傅璟门前敲了几下,“鲸鲸啊,妈妈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