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禺知转过头也跟着一起远眺灵山,这会儿雾散了一点,立在山间的寺庙有点若隐若现的感觉,她的语气带了些活泼,“可以啊,洡洡想去我们就去,明天怎么样?”
“好。”杨洡点点头,把视线收回来。
“正好马震今天早上说他明天有空,咱们一起开车去吧。”代禺知走在杨洡身边,脑子里开始思考明天的行程,嘴上也就顺带说了出来。
杨洡身体微微顿了一下之后恢复正常,恰好代禺知正在考虑明天的事情,所幸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醋鱼的味道有些特别,杨洡吃不太惯,代禺知看她吃得皱眉所以笑得很开心。
饭后代禺知带着杨洡去小时候的夏令营基地附近逛了逛,怎奈十几年的时间过去,基地早就已经经历废弃到再起高楼了,好在附近还有些熟悉的摊贩因为老城区的旧址保护计划得以幸存。
代禺知买到了当年给杨洡买过的甜筒冰淇淋,虽然价格早已翻倍,但幸而味道还是原来的味道。
原本约好要和马震一起吃晚饭,但马震为了明天能空出时间好好招待杨洡,所以到饭点的时候他还在店里忙着,杨洡提出可以稍微等一等,结果代禺知在八点的时候接到了马震的电话,说是店里又来了一桌客人,其他主持人忙不过来所以他必须顶上去。
马震来不了,定好的餐厅却不能退,两人被迫胡吃海喝了一顿。
第二天一早要早起,所以代禺知回家休息了一会儿就去洗漱了;至于杨洡,她妈妈打电话来问她这两天玩得怎么样,好在杨洡早就练就了一身本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不然她妈指不定又要说些什么危言耸听的话出来。
就好比她妈妈之前无意间知道她吃了一次外卖,当时批评了她半个小时,后面连续半个月每天都在饭点给她打视频,监督她吃饭。
晚上十点,两人准时上床休息,今天晚上的话题没有昨天那么尖锐,代禺知更多的是在讲后面几天的安排,结果说着说着睡着了。
身边的呼吸声变得均匀而绵长,细长的丹凤眼在黑暗里睁开,杨洡轻轻的侧过身,左手弯曲压在头下,今夜的窗帘没有完全拉紧,外面的光从正面投过来,让杨洡能清楚地看见代禺知的脸。
睡着之后的代禺知比清醒时更加恬静,是杨洡这几年印象中代禺知本该有的样子,而不是像白天那样,为了周全、细心的照顾其他人被迫讲了许多话,杨洡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她就是觉得那样的代禺知...不算太快乐。
至少让她这样认为吧...
25岁虽然不算大,但杨洡也自诩因为工作见过各式各样的人,一个人真正的样子是不经意之间露出来的,就像今天在情人桥上的代禺知,不故意找话题的代禺知才是站在舒适区的她吧。
但杨洡又想,到底是什么让代禺知变成一个周全而又细节的人呢?以前的代禺知虽然温柔,却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让对方不舒服的样子。
答案杨洡不敢想,她确信这不是她能接受的答案,无非是因为男友、或...早已不被代禺知提起的原生家庭。
无论是哪一种答案,她都心疼,因为她没办法改变任何。
卧室里响起翻身的声音,杨洡以为是代禺知还没睡熟,于是连忙闭上眼装睡,结果代禺知没有醒,反倒是杨洡的心跳快要爆表。
呼吸加重、嗓子眼儿的心跳声快要将她逼疯,杨洡不敢相信的再次睁眼,这一次代禺知没再出现在刚刚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怀里温软的身体。
是代禺知不知道为何突然抱住了杨洡,把头埋进了杨洡的颈窝,甚至还拱了拱。
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在杨洡的锁骨处出现,腰上是熟悉又陌生的手臂,她自己的手臂目前正虚放在空中,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
杨洡一低头便是代禺知的头顶,洗发水的香气扑面而来,而两人贴得最近的地方,让杨洡羞红了脸。代禺知的身材很好,好到杨洡完全不能忽视那处的丰满,随着代禺知平稳的呼吸起伏,杨洡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
她是想过的,杨洡她是想过的。
想过:算了,其实当朋友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想过:自己不要不甘心当朋友,作为代禺知唯一的朋友,至少也占着唯一不是吗?
想过:友情总是比爱情走得更加长久的。
但是刚刚代禺知没有防备的靠近、代禺知与她贴合在一起的身体无不在对杨洡施以极刑,她不想了,她真的不想了。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她从来就是一个执拗、偏执、认死理的人,代禺知拥上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这辈子完了,她不可能再爱上其他人了。
可是啊,那是代禺知。
前一天晚上她还在跟自己畅想未来的生活,代禺知的未来里,和她生活的人从来就不是自己,若杨洡铁了心要自私一次,那么代禺知大概就要失去她唯一的朋友了,杨洡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可杨洡没办法亲眼见证对方的幸福了,她还想清醒的活着,不想被逼疯。
想到这里,杨洡缓缓将已经在发抖的右手放到代禺知背后,她屏住呼吸,稍微用了点力,将代禺知往自己的怀里塞了塞,熟睡中的代禺知似乎感受到了这份邀请,抱着杨洡后腰的手臂也收了力,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
“就这样,放纵自己一次吧。”杨洡心想。给自己未来几十年留下最后一点念想。
一夜无眠,等黑夜变白天,杨洡始终没有放开拥抱代禺知的手,直到代禺知出现清醒的迹象。
提前定好的闹钟响起,杨洡神色不变的将它当做电话接起,言语间皆是急切,就在这个“电话”中,杨洡故意透露给了代禺知自己接下来的安排。
“好的领导,我会买最早的航班回蜀城。”
杨洡挂了电话,有些抱歉地看向被她完全吵醒的代禺知。
“抱歉禺知,单位有急事需要处理,领导...”
杨洡刚刚的电话代禺知一直听着,现在什么情况也已经明了,代禺知一向周到,所以她连忙开始查今天浙城飞蜀城的机票。
“洡洡,八点五十有一趟航班,我们现在起床赶过去应该正好合适。”
“好,那我现在就买票,实在抱歉了禺知。”
“没事,工作嘛,我理解的,下次再来玩就是,我又不走。”代禺知好笑的看着杨洡,言语之间尽是安慰。
两人收拾好后马震刚好开门回家,想来是代禺知提前叫回来送人的。
“洡洡,这次震哥确实招待得不周到,实在不好意思,等下次!你再来浙城的时候,震哥肯定全程陪同!”杨洡要走,马震其实也有些猝不及防,好不容易攒出来一天时间想着一起玩,结果人算不如天算。
时间有些赶,一路上大家都比较沉默。
“没事的不用送了,禺知你跟震哥回去吧。”杨洡拉好行李箱站在副驾驶外面,她拦住想要下车的代禺知,“禺知,我等着你跟震哥的喜糖!”
“好,谢谢洡洡。”代禺知也不强求,微笑着道谢。
之后,杨洡独自在机场坐到傍晚,最后坐上改签后最晚的那趟回蜀城的航班。
再之后,她将那套代禺知说好看的衣服、紧抱过代禺知的睡衣一同放在衣柜的角落。
就此尘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