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
像是......
严弃尘的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指尖微微发抖,然后握成拳头,脑子一团乱麻,然后又被对面的人一句话换回了神。
“督公大人!你吃过烧鸡吗?”
“烧......烧鸡?吃过吧......”严弃尘又是一愣,怎么又和烧鸡牵扯上关系了?
南灼儿神情严肃,两只手忽然抓住铁门上的栏杆,一字一句道:“对我而言,督公大人你就是烧鸡!”
严弃尘:“......”
南灼儿继续说着,“其实我没有吃过烧鸡以前,根本就不知道它是这么好吃的,可是吃了一口后,那种味道就永远留在了心底,哪怕我不吃它的时候也会记得它的味道,吃不到它的时候也会时不时的想起它!”
“所以,我对督公大人的想法,也是这样的!”
“在郊外行宫的时候,我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是现场才突然涌现在脑海里,可是却一点也不突兀和突然,说完后才发现它一直就在心底!”
“就像是吃了第一口烧鸡后,永远也不会忘记那种味道的感觉了!”
“额......”南灼儿也觉得自己说的前言不搭后语,食指快速的敲击着冰冷坚硬的栏杆,期待地看着对面,“大概就是这样,督公大人你......听懂了吗?”
对面很久很久没有声音。
就在南灼儿有些沮丧的时候,一双冰冷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背,两个人的温度渐渐的交融起来。
严弃尘低低地笑了。
一路上永远关注南灼儿的自己,又怎么会不懂对方的意思呢,其实从南灼儿说‘烧鸡’开始,他早就已经猜到了。
从来不加掩饰,懒得撒谎的人,就像他的名字和性格一样,感情也是来的猝不及防,又是那么炙热和真诚。
严弃尘忽然有些感谢今天的事情。
若是没有这件事情,说不定他们也不会这样在这里坦言相待,南灼儿又是否会这么清晰的承认自己的感情。
【怨气值下降6%!】
南灼儿反手握住对方的手,用自己温热的手心温暖对方,此刻的两个人无须多言,就像南灼儿早先说的‘两情相悦,心心相印’。
不过现下还是要快些摆脱困境才是。
严弃尘自己倒是不打紧,可是看着对面的人,他忽然惜命了,他不想死,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
严弃尘看似随口一问,可是他知道南灼儿才是真正大智若愚的人,对方心底一定已经有了怀疑对象,“殿下一整天都在郊外行宫,可知幕后之人是谁了?”
果然,南灼儿不假思索道:“难道不是永顺公主吗?”
严弃尘一愣,随即赞赏一笑,就像看自己那成器的儿子一样,“殿下可是看出了什么?”
毕竟,今天这一幕幕,永顺公主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瑕疵,甚至对方作为整个宴席的主办人,安如夏一死,说不得对方才是最头疼的人。
“你让我说,我其实也说不出什么具体的证据,不然刚才在行宫我就说了......”
南灼儿有些踌躇,随即却肯定道:“但是我知道就是永顺公主!而且......”
“之前回宫的一路上,那些杀手也是永顺公主派来的人吧?”
说的是疑问句,可是南灼儿的语气却很肯定,随即他眼睛一亮,像是求夸赞道:“这个我知道具体的原因!因为一回宫后,大皇子和三皇子见到我都不是很惊讶,可是永顺公主总是觉得对方有些奇怪......”
“怎么说呢,该说是氛围呢,还是气场呢......”
严弃尘向来知道南灼儿很难具体的思考什么事情,估计对方压根就懒得思考和关心。
可是南灼儿的直觉却很准,该说是肉食性动物的直觉吗?
严弃尘毫无负担的夸赞对方,甚至还是真心的,“殿下真聪慧。”
南灼儿罕见地羞涩一笑,“也没有啦,这些督公大人肯定一早就知道了!”
确实,严弃尘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真正想杀南灼儿的不是大皇子,也不是三皇子,而是想‘借刀杀人’顺便‘挑拨离间’的永顺公主!
南灼儿入京这件事,陛下亲自下的口谕,又正值皇储之争,满京城的人都在盯着大皇子和三皇子,若是南灼儿真的死了,只怕所有人都会以为是这二位出的手!
想必大皇子和三皇子也是这么以为的!
可是永顺公主却藏匿于众人身后,即可以铲除一个正宫的嫡子,又可以坐山观虎斗,看着大皇子和三皇子互相猜忌,互相争斗。
这次郊外行宫的的事情也是一样的!
永顺公主的目的一开始根本就不是南灼儿,也不是严弃尘!
而是......镇北侯府!
想到这里,严弃尘眼底划过一抹戾气。
这个女人向来不显山不露水,可这次真是算计人心,搅弄是非的一把好手,几乎都不费一兵一卒,就迂回的达成自己的目的。
真是小瞧她了!
严弃尘忽然捏紧了南灼儿的手,声音沉了沉,“殿下!只怕你今晚还得再跑一趟镇北侯府了!”
南灼儿一愣,随即面色严肃道:“我知道了!是去偷看尸体对吧?”
也许看了死者的尸体,南灼儿能从尸体中得出更多的信息。
严弃尘喉咙一梗,颇有种不上不下的感觉,旋即他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如今尸体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虽然这么说有些残忍无情。
严弃尘又问:“殿下可知后续的事情会如何发展?”
南灼儿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他只觉得,“后续……接下来督公大人你就危险了!”
所以我们快点逃跑吧!
“……”
严弃尘一步步引导南灼儿,“殿下可还记得你入宫后,就传来急报失踪的那个安小将军,先是镇北府嫡子失踪,又是嫡女死亡,殿下觉得永顺公主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这些南灼儿今天好像还听安如夏提及过,“永顺公主是为了......兵权?”
“正是!”严弃尘见南灼儿想通,一字一句认真道:“所以殿下今夜必须要去一趟镇北府,告诉老太君,叫她千万别将最后的底牌给了旁人!”
昏暗的地牢内,狭小的通气窗口外时不时有几声风声,吹动草木簌簌。
南灼儿看向对面的人,罕见表情深沉,“那督公大人怎么办?”
严弃尘心底一暖,嘴角轻笑,是从心底发出的愉悦,“殿下难不成忘记了,洒家怎么说也是在这宫墙里浸染多年,不会这么轻易就有事的。”
“况且,如今问题的关键根本就不是谁杀了安家小姐,而是镇北府认为谁才是凶手!”
南灼儿理解了事情的严重性,重重的点了点头,刚想起身,手又被人拉住了,“督公大人?”
严弃尘起身,说道:“殿下路上小心,切记别被人发现了,若是有不对劲,也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重,第一时间逃跑!”
督公大人说着让南灼儿离开的话,可是手里却攥的死死得,像是穷途末路的人拽的最后一颗稻草。
南灼儿感觉到微微颤抖的手,反手将对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声音轻松的同时,又让人安心,“督公大人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毕竟我们还没有一起私奔呢!”
随着少年最后一句狎昵的话落下。
寂静黑暗的牢房里忽然空无一人,窗外的风声呼啸而过。
可是严弃尘手心里的温度还在,他猛地握紧手心,像是不舍得最后的温暖流逝,昏暗死寂的牢房内,他却低低笑出了声,愉悦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