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灼华宫啊,可是整个宫里视野最好的一处宫殿了,距离旁边的御花园,东边的珍宝阁,还有后苑皇室子弟们寻常放松的练武场距离都不远,不论去哪里,只要步行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御前太监董铎一边儿带着南灼儿朝他休息的寝殿走去,一边儿在旁边笑面春风的给他介绍宫里的情况。
小半个时辰还不远!?
不过这些南灼儿都不关心,他一路欣赏着四处的皇宫绿植和各式亭台楼阁,听到这里问了一句,“距离膳房呢?”
董铎的肉脸抖了抖,他算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对这位主儿有个了解了,立刻从善如流道:“不远,不远,近的很,只要五殿下吱一声,珍馐美馔,应有尽有!”
南灼儿点了点头,那就好。
“五殿下一看就是个有福之人......这重华宫可是前朝的天子居所,距离后宫也近,后来皇宫改建重修后,因为当今圣上醉心朝政,不不爱搭理那些嫔妃们......呵呵......”
董铎一路上口若悬河,说到这里忽然挤出一个你我都懂的笑容,捂嘴羞涩一笑,继续道:“总之这宫殿就空了下来,但是里面的布局摆件可都是一等一等的尊贵,都不用重新布置,让些个手脚麻利的宫人们扫扫灰就能住!”
南灼儿:我不懂!谢谢!
路过一片荷花池,又在足以共一个车马通过的廊檐下走了一长段距离,下了三转楼梯,入眼忽然是一大片青石砖空地。
“还有啊,为了恭迎五殿下初次回京,免得一些不长眼的冲撞了五殿下,陛下特地要为殿下举办一个回宫宴会,正好到了一年一度城外的桃花宴,一些公子小姐们都要出府游玩......”
董铎说个不停,宫里人都是个玲珑心思的,在他看来,如今和五皇子打好关系可没错,不管有没有实质性的利益,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陛下方才可是特命开放了城郊外的皇家林园,专门为一个皇子开放皇家苑,这可是顶顶的荣宠啊......依咱家看,五殿下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他低头跟在南灼儿身后,专心说个没完,下了最后一个台阶,眼神一晃,见对方忽然不走了,差点就撞上了南灼儿的后背。
顺着南灼儿的视线看去,入眼是一位遗世独立的宫装女子,背影单薄纤弱,但脊背挺拔。
董铎立刻小声提醒对方,“这位是永顺公主,殿下的二皇姐。”
面前的女子其实衣着并不亮眼。
通身也只有两个颜色,上衣是墨绿色织金鸾凤和鸣交领琵琶袖子短袄,搭配暗夜紫的妆花百褶裙,一头墨发简单用同色系的缎子系在脑后,没有任何的装饰。
如果不费力去看,女子险些就要成为那座巍峨又漆黑的宫墙背景,直到对方徐徐转身,素面朝天的脸上却镶着一双清丽幽静的凤眸,你能看清那眼底的傲骨和尊贵。
不待,南灼儿说话,对面的永顺公主先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然后看到他身后的董铎,顿时了然,“可是今日入宫的五皇弟?”
声音似空谷幽兰。
问句却露出一股笃信,仿佛出自她口中的话,向来不会有什么错。
董铎立刻迈着步子,躬身行礼,笑呵呵道:“不亏是素来心细如发的二公主,正是今日入宫的五殿下,咱家这不奉陛下的口谕,正准备带五殿下去灼华宫入住呢。”
谁料,永顺公主忽然轻笑一声,微不可查,复又归于平静,幽静的眸子落在南灼儿那张脸上,淡淡道:“殿下?”
像是在自言自语般,继续道:“也是,这两字,放眼皇宫,也只有五弟称得上。”
‘殿下’二字,不是谁都能当的起的。
只有正宫所出的嫡系男儿才配这两个字,或者是已经被天子册封的东宫,别看大皇子和三皇子尊贵不凡,势力庞大,可他们终其一生追求的,可能就是这两个字。
而有些事情天注定,有的人一出生就和旁人拉来了天堑的距离。
生来如此嘛......真是残忍啊......
董铎心底一紧,隐隐从这句话中品味出什么,有些诧异平常一向毫无锋芒,恭顺有礼的二公主怎么今天有些奇怪。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奉承贵人,“瞧二公主这话说的,要论尊贵,谁比这国朝唯一的嫡公主还要尊贵啊。”
永顺公主乃是当今徐皇后所出,国朝唯一的嫡公主,得陛下成年那日亲赐‘永顺’作为在宫外开府的封号,确实站在了整个国朝女子的顶端。
不过,大抵是有了前一任皇后外戚势大的例子,所以广安帝在册封第二任皇后的时候,只选了一个六品末尾的徐家女,且徐家并无多少男丁,母家也没什么助力。
永顺公主成年后,陛下为她挑选的驸马,是一白丁科考上来的学子,学识渊博,如今只在弘文馆中当了个典籍修撰之职,是个清贫适合养老的位置,不愁吃喝,却也没什么晋升的前途。
所以,也只有尊贵了。
南灼儿远远就见,一女子站在宫墙的石砖下,素手细细的抚摸着面前的石砖,灰色的石砖映衬下,素手纤细无骨,指尖沾染一抹灰尘,却丝毫不擦拭。
所以,石砖有什么好摸的???
他上前一步,有些好奇,问道:“二公主,这些石砖有什么好摸的?”
永顺公主仍旧专注的看着面前一石砖,并不回话,只幽幽道:“你该称呼我为皇姐,二公主未免太过生疏......”
忽然,永顺公主又一摇头,“罢了,随你的习惯吧,要是我在寺庙幽居近十九年,突然冒出来一些陌生的人,开口就让我叫‘哥哥姐姐’的,只怕我也是不愿的。”
南灼儿倒不是因为这个。
某种意义上他其实有兄弟的,属于同一批次序列的兄弟们,虽然他之前忙着啃能量棒,没怎么搭理他们,不过大家到底也曾生活在一起,一起充过电,但这些解释起来很麻烦。
“额......”他歪歪头,“多谢理解。”
走进后,南灼儿才发现面前几丈高的城墙,原来别有洞天,远处看不出来,走进后才发现,每一块儿砖上都刻着字,这些字古老又繁复,像是十几年前,又或者几百年前还没有简化的文字。
“咦~”南灼儿惊讶道:“这上面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