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一直低着头,手指捏紧了帕子,眉头微蹙,似在思索什么。
片刻后,她才低声开口:“你是说……二爷真懂得她?”
苏绾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平静却透出一丝锋芒:“不是懂,是愿意陪着她难过。”她顿了顿,又添了一句,“有时候,这比什么都重要。”
屋内一时沉默下来,连一向伶俐的芳官也没再说话。
气氛仿佛被这一句话轻轻搅动了一下,泛起细微涟漪。
入夜时分,宝玉独自坐在书房中,窗外一轮明月高挂,清冷如水。
他手中依旧捧着那本《葬花词》手抄本,指尖缓缓滑过黛玉娟秀的字迹,眼神沉静而深远。
他忽然提起笔,在空白处写下一行小字:
“世间不解者众,惟我知其意。”
写罢,他凝视良久,终是轻轻合上书页,站起身来。
夜色深沉,潇湘馆早已熄灯,只余一盏孤灯透过窗纸洒出淡淡的光晕。
宝玉悄悄命小厮取了灯笼,亲自提着走了过去。
他在黛玉门前伫立片刻,轻手轻脚地将书放在案头,又悄然离去,未惊扰任何人。
翌日清晨,天光初现,晨露未晞。
黛玉醒来时,眼角还挂着泪痕。
昨夜梦中似有身影徘徊,温柔无声。
她揉了揉眉心,转眼便看到了案头那本书。
她愣了一下,翻开扉页,指尖轻轻掠过那一行字——
她怔住,心头忽如潮涌,却又柔缓如丝。
她轻轻一笑,唇角弯起一抹久违的弧度。
泪,再次滑落,却不再苦涩。
而在怡红院的一角,宝玉早早起床洗漱后,唤来小厮取昨晚用过的绣帕。
片刻后,小厮匆匆回来,脸上带着几分迟疑:“回二爷,那帕子……不见了。”
宝玉皱眉:“不可能,我记得明明放在床头。”
不一会儿,帕子终于寻回,却是从洗房丫头手里找来的。
宝玉接过一看,脸色骤然一变。
帕子上,竟有一处墨渍,隐隐约约写着一个字——
“宝”。
他瞳孔微缩,心中蓦地一沉。
是谁写的?
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帕子上?
难道……是她写的?
他不敢往下想,却也明白,这件事,绝非巧合。
只是,他尚不知,这只是暗流的第一道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