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问策往右一拧手柄,珠子停止的瞬间铁箱门上移收起,待看清铁箱内物品后,钟问策心中一凛。
符容听到铁箱打开的声音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刚转头,胸口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掌,他承受不住力道一路撞飞几排书架,直到钟问策从后方接住了他。
钟问策护着符容勉强躲开了戳来的刀尖,却没躲过紧跟着的横刀,冰冷的刀锋在背部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阁主!”符容惊呼。
蒙面人冲将进来,将钟问策两人团团围住。除非铁箱后面有路,否则他们俩插翅难飞。“多谢你们破解机关,至于锁龙引,我们就笑纳了,哈哈哈!”
符容捂着胸口扭头一看,顿时眼前一黑,胸口更痛了。“这么大个桶......也叫暗器?”
钟问策将符容护在身后,扫了一圈蒙面人,最后盯着站在外围一个高大的身影说道:“多谢手下留情,梅堂主。”
蒙面人拉下布巾,果然是梅满。“不愧是长公子。”
符容又惊又痛,难怪刚刚那一掌有种熟悉的缺德劲儿,是了,常青旗被点穴的那种力道,不是普通杀手会有的。在符容认识的人里,只有那个曾经一拳打穿三堵墙、还抱怨”墙不够厚”的莽夫——前先锋营第一勇士。
“梅满!怎么是你?”符容的声音都喊劈了,心头狠狠一沉,看来支援不会来了。
“长公子,我今天只要找到锁龙引,其他的一概不管。”梅满收刀入鞘。
“好说好说,反正我跟符容两个人也肯定搬不走,你们人多,应该可以。”钟问策从善如流,扶着符容让开了道。
梅满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了,“常青旗宁死都不肯交出锁龙引,却告诉了你——”梅满顿了顿,“莫非里面还有什么暗器机关,若有的话,还请长公子一并告之,大家好聚好散。”
“没有了。我也是第一次听说锁龙引。”钟问策叹了口气,走到铁箱前里里外外拍了一通,没有触发任何暗器。他退开,朝梅满做了个“请”的手势。
铁箱空了,风也停了,符容给钟问策草草上了点止血的药。两人相顾无言,就这么坐在廊下,用叹气声数着星星。
“哎——”当符容叹到第十七次的时侯,钟问策突然笑了。
符容不满地看着钟问策,一脸委屈,“这是为什么呀?明明是好兄弟的。”符容很绝望,这么多年了难怪一直很被动,难怪好多线索都不了了之、阻滞不前,原来一条船上的朋友竟然在往不同的方向使力,凌霄,梅满,哎——
钟问策拍拍符容的肩膀,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一块布帛,“看看这个。”
符容狐疑地接过布帛,展开一看,瞬间倒吸一口凉气,“......你找到啦!”借着惨淡的月光,布帛上画着一组形状怪异的驽和箭,赫然就是他们之前一直想找的天乩驽图纸。
钟问策手撑着地,勉力站起身,朝符容伸出手,“走吧,还有事要做。”
符容握住钟问策的手自己跳了起来,将布帛塞入自己怀里,又拍了拍,确认心跳已经归位,才问道:“去哪儿呀?回扬州吗?”
钟问策弯弯唇角,“先找人帮忙善后。”
一辆马车刚刚从洪家庄后门驶出,符容和钟问策不会知道,此刻正好有人敲响了洪家庄的大门。
与来时不同,回程时符容特意放慢了车速。夜色深沉,水雾浓重,车轮碾过碎石路的颠簸让他神经紧绷,手心不自觉地攥紧缰绳,时不时回头瞥一眼车厢。钟问策背上的刀伤虽已止血,但每一次颠动都可能让纱布下渗出新的血痕。
符容看着远方鱼肚白的天空下显出的城墙轮廓,主道上偶有路人打马经过,他终于放下心来。“阁主,前面就是扬州城了,你再忍忍。”
“嗯。”
“诶?”符容突然拉停了马车,距离官道十丈外的小树林前有一团混乱的影子,还有打斗声传来。
钟问策撩开车帘,顺着符容的视线看去,眉峰顿锁,衣袂翻飞间人已掠出三丈。
“阁主!”符容扔下马鞭也跟着冲过去,却见乱战之中有一熟人——白孟冲。只见他赤手空拳,正被一群江湖人围攻。
钟问策的身影像流星一样飞入包围圈,一挥手堪堪截住一柄刺向白孟冲咽喉的长剑。符容紧随而至,战况瞬间变化。
几招过后,江湖人便知来人不是普通侠客,为首的啐了一口:“魈阳门的狗,以后见一次砍一次!撤!”话音刚落,人影纷纷隐入了小树林里。
钟问策走到白孟冲面前,仔细看了看他的伤势,弯腰想将他扶起。不料白孟冲竟像是受惊的小兽,一把推开了钟问策。
钟问策背后的刀伤早已裂开,方才那场激战,他全凭一口气强撑,此刻被白孟冲一推,终于力竭倒在了湿泥里。
“阁主!”符容冲过去扶住钟问策,摸到一手的湿腻。再看自家阁主大人,黑袍衬着他的脸色愈发苍白,他眉眼紧锁,呼吸细细,显然是在强忍疼痛。符容一时气急,转头怒视而视,“姓白的,你——”
“阿冲?”
熟悉的声音响起,符容转头看向来人,惊喜不已。“乖乖!”
桑兔从马背飞身而下,扑到白孟冲身旁。她颤抖着手扶起他,那身白衣早已染满血污,伤痕累累的模样刺痛了她的眼。“阿冲——”
“阿兔——”白孟冲抬眸,泪水混着血水滑落,嗓音支离破碎,“救我……”
桑兔猛地抬头,目光扫过符容,最后落在钟问策身上。她眼眶发红,嗓音暗哑,“不愧是钟阁主,不费吹灰之力就端掉了魈阳门,如今竟然连孤儿都不放过?”
钟问策闻声睁眼,熟悉的嗓音让他心头一颤。他手撑泥地想要起身,却见桑兔已扶着白孟冲翻身上马。她骑在马上回头看他那一眼,陌生得仿佛在说“别过来”。
“阁主!”符容惊呼一声,这一次钟问策终于彻底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