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洪水。这个类比没来由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依芮丝霍普露出一个甜蜜而恶毒的笑。
“所以,为了我,为了我们。”
许多人在她的胸腔中共鸣发声,于是洛希知道那些感染者都去了哪里。
他阅读资料的时候,曾发现蝙蝠侠以流行病学的方式去框定感染者大致的区域,在客观上没有问题,但这解释不了具体的感染途径。因为这是一种认知扭曲带来的病变,也是神秘学被恐惧的原因。
而现在具体过程也明晰了:他们在闻到了那花香之后被带到了这里。在见证这“神迹”后,这些“被选中者”或主动或被动地认同那“上帝已死”的观念,以这种扭曲的姿态连结为一体。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总是以聚合的姿态出现的原因。
如果将那场被认作“救赎”的毁灭称之为大洪水的话,他们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诺亚方舟”。
“去死吧。”
而身为“终日所思想的尽是恶”的人类一员,甚至还被他们的神着重“表彰”的他,注定与他们势不两立了。
在他们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建筑都活了过来,雕塑拍打翅膀,伸展肢体,将视觉器官转向那唯一的闯入者。准确来说,它们本来就只是装作雕塑罢了。瞬息之后,那曾被记载或者从未被目睹的怪物如同蝗虫过境一般黑压压地涌来。
洛希叹了口气。
所以说邪/教害人。
“你唯一说对的内容,只有这座城市的确被诅咒了。”
他梦呓般说道。
他雨靴在地板上轻踏,发出清脆的响声,转眼间就消失不见,出现在另一个角落。阴影下的面容晦暗不明,墨绿的眼睛里倒映不出任何事物。
奈亚拉托提普从来没有眷顾过他们,即使祂的眷顾本身也是不幸。祂只是略过一眼,稍加利用。
那么,他来终结这场不幸。即使,这样他会成为刽子手……
他的手中出现一把枪。市面上最容易买到的那种手枪,装着最通用口径的子弹。瞄准的目标是祭坛上的怪物。
他会射中。
他没有失手过。
幻想的子弹从虚构的枪膛中射出,击中那怪物的躯体,但是并没有传来吃痛的尖啸,而是更加疯狂的笑声。
周围场景极速变化,万花筒一般令人目眩神迷,无数人影在其中一闪而过,又有无数的房间,无数的天空,交织错杂,像是一场浩大的走马灯。
他踏着那不停变化的崎岖路面向前跑去,又开几枪,幻境破开了一瞬间又被缝补,显然,由于污染的存在,此地的梦境被掠夺了,现在反而来干预他了。
他注视着这扭曲的一切。
[尸山]固然是奈亚拉托提普的造物,但让它发展壮大到如今地步的,还是哥谭的梦境。
这里是集体潜意识,也意味着,哥谭自建立起后的一切都于此积淀。
而这座城市的底色是什么呢?
黑暗的、哥特式的、压抑的、腐朽的,扭曲的、病态的、暴力的、偏执的,堕落的、疯狂的、被诅咒的、无可救药的。
它们根植于此。因而,它们盘根错节、积重难返。
欢迎来到哥谭。他似乎听到他们在说。
他又迈了几步,但并没有缩短他们间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远。他踩在的地面从草地再到水泥地,最后固定为发霉而腐朽的木制地板,而周围的场景像是魔方还原一样,慢慢拼接出一个完整的场景。
他的服装变成了一件破旧的白色长袖,上面散发着樟脑丸都掩盖不了的浓重的霉味。
这里是一间老旧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