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抱歉?这四个字无限约等于“我对此深表遗憾”吧,她咂摸一圈,觉得又可以引申出“我对你很失望”的潜台词,如果都走到这一步了,可以视作分手预告了吧。
蓝沁难过极了,这段时间他对她若即若离,保持着情侣关系却不甚在乎她的感受,好嘛,现在谈不下去了就甩锅,说我这是为了你好,你不能接受那我有什么办法?
真是渣得明明白白啊。
“所以呢?”
屈云舒这下总算听出她的不对劲了,赶紧看她,只见她红着眼睛将脸撇向车窗那一边,“沁沁,你是不是误解我的意思了?”
她没理,还好车已经快到家了,屈云舒开进小区,迅速把车开进车库停好,熄火下车,蓝沁比他更快,头也不回往房子里走,边走还边放话:
“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声音不大杀伤力却极强。
屈云舒赶紧寻到按钮将院子的大门关闭,她住的这个别墅小区布局太紧凑了,再冲动也不能在院子里吵。
蓝沁准备开门,见他跟了过来,她当然不想让他进门。仅存的理智让她不敢大声,索性动手把他往外推,“这是我家,你走!”
“沁沁……”
尽管体型差距悬殊,但他被她轻而易举地推到了阶梯之下,毫无反抗。
“让我进门说话,可以吗?外面不方便,进去我们好好谈谈?”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什么好谈的。”
屈云舒心中无比挣扎,他下意识抬手想把她拉回来,可是,他又告诉自己他不能这样。
难道他想步郁西洲的后尘吗?
他想了很久才明白她为什么会害怕郁西洲。这人白手起家,手段强势且善于死缠烂打,这本来也无关对错,但显然蓝沁不喜欢被如此对待。
他清楚自己相较于郁西洲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大概就是性格好吧。他的事业很难说得上顺遂,给不了她太大帮助,没什么能跟人家名导相比的,或许就只有性情温和这一个好处。
——哪怕只是看起来温和,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但凡她喜欢,他乐于将这温吞无害的面具一直戴下去。
他在阶下渐生退意,要不,过两天再找个机会和她谈?何必在气头上跟她争执呢?
冬夜的风刮了起来,吹过他单薄的白色衬衣,紧紧贴着他劲瘦的躯体,可他不觉得冷,退意也浇不灭胸腔的一片热火。风还吹动了花园中的风铃,“叮铃铃”,清脆悦耳,紧接着,一道更响亮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这是蓝沁的手机,她刚回到大门前面准备输密码,犹豫了一瞬间到底是先开门还是先接电话。
她的私人号码没多少人知道,平时电话极少,一旦有都是极亲近的人,她向来重视,还是先接电话吧,她把手机从衣兜里拿出来一看,是陈蓉。
那就更得接了,明天晚上有重要活动,她找自己多半有事,“喂,蓉姐。”
“……这么晚还在外面啊?”陈蓉稍稍停顿后不确定地问,因为听到听筒里传出清晰的风声。
她“嗯”了一声,一边低头开始按密码。
“你不冷啊?赶紧回去,今晚寒流,你可千万别冻感冒了,生病了你明晚怎么办,”陈蓉提醒道。
蓝沁随口又“嗯”了一声,她倒是不冷,可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那男人居然还站在原地呢,一双眼睛仍望着她,身上的衬衣那么单薄。
“滴”的一声电子音轻响,门锁应声开启,室内中央空调四季恒温,一股暖意扑面而来,蓝沁有一瞬间地犹豫,要不让他进来算了吧,他们只是谈恋爱而已,他又不欠她的,自己何必这么挫磨别人?
但也就是这一秒对视的犹豫,令屈云舒鬼使神差地迈出了长腿——
“喂,你!”蓝沁握在门把上的手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覆住,她反应过来之前,屈云舒已然搂着她一起进门了。
“谁让你进来的?”蓝沁捂着话筒,低声呵斥道。
男人没说话,带着身后的门锁咔哒一声合上。玄关处只有一双女式拖鞋,他进来后也不去给自己找拖鞋,眼神示意她赶紧听电话,紧接着蹲下,帮她拉下了短靴的拉链。靴子合脚不太好脱,他竟还想伸手握她的脚踝想帮她脱,被她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
他晃了晃身形,幸好扶着鞋柜才将将站稳。
被踢了不躲也不吭声,蓝沁再次于心不忍,又回头去看,主要怕不小心踢到了他手臂上的旧伤,而他察觉到她的关心,也抬起头望了过来——那眼神直勾勾的,含着在他身上极少见的侵略性,又透着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蓝沁感觉到陌生,而陌生意味着危险,可是赶是赶不走了,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就瞪了回去,然后一手握着手机,另一手自己把靴子脱下,大步朝着客厅的沙发走去。
陈蓉在那头都听到了,沉默着等她,但终于耐不住焦急,问道,“……他在你家?”
在是在,但这和陈蓉的理解肯定不一样,她“嗯”了一声,即便很不想承认。
“那也好,”陈蓉斟酌着说,“沁沁,是这样的,你明天要穿的礼服现在出了状况,前两天试好的那两条裙子,品牌方傍晚给我打电话说已经被人订走了,我们借不出来了。”
蓝沁已经走到了米色的柔软大沙发前,熟练地盘腿将自己陷了进去,“就是说被人截胡了呗?”
“可以这么说,”陈蓉很无奈,“我刚刚紧急联系了另外两个品牌,太晚了,别说当季新款,稍微好看点的也都借出去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她平静地说道,当下正值年底呢,各种晚宴和颁奖礼活动扎堆,又是顶奢品牌的礼服,向来僧多肉少。
往年她势头好,某些人想截胡也不敢截到她头上,谁让她今年点背呢,时尚资源需要悉心维护和流量曝光,这两样她本来就不占优,又受了风波的影响,杂志和奢侈品代言方面都还没缓过劲来,自然就容易被对家狙击。
更重要的是她和陈蓉都没意识到要做二手准备,属于往年好日子过得太顺了,警惕性不足,现下搞得自己被动也怪不了别人。
她咬着唇低头想办法,“要不找几个造型师工作室问问吧。”
陈蓉摇头,“问过了,还是太晚了,但凡提前一周都好说。只有一家手里还有一些小众品牌的存货和大牌高仿,不过要是穿这些,你明天还不如不去。”
“……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