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的刹那,雪松混着烤蛋糕的香气扑面而来。周砚倚在门框上,黑色丝绸睡袍松松系着,露出大片冷白的皮肤,长发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锁骨处。他伸手接过猫包,指尖擦过林溯手背:“迟到了七分钟。”
玄关处,琳琳刚落地就弓起背炸毛。周砚蹲下身,指尖悬在小猫头顶,声音放得极柔:“还记得我吗?小馋猫。”说着掏出块冻干,猫咪立刻凑过去,尾巴却仍警惕地扫着地面。
林溯望着客厅茶几上摆着的草莓塔,喉咙发紧:“你叫我来,不是只为了喂猫。”
“当然不是。”周砚起身时带起一阵香风,发梢扫过他脖颈。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林氏超市的财务报表,“你父母申请的银行贷款被拒了,知道为什么吗?”
林溯瞳孔骤缩。上周母亲确实提过资金周转困难,但他以为是进货链的问题。周砚绕到他身后,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因为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脚——不过别担心,”他修长的手指划过报表上的赤字,“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让所有问题消失。”
“什么条件?”
“做我的人。”周砚突然扳过他的肩膀,玫瑰纹身几乎贴上他胸口。窗外的霓虹透过纱帘,在他眼底碎成猩红的光,“不是助理,是真正意义上的。”他低头咬住林溯喉结,声音含糊而滚烫,“从二十年前在超市偷吃草莓塔开始,你就该知道,你跑不掉了。”
琳琳突然“喵呜”一声跳上沙发,打翻了周砚准备的猫罐头。橘色汤汁溅在两人脚边,林溯趁机推开他,后背抵着冰凉的落地窗:“你疯了!这是威胁!”
“不,是交易。”周砚慢条斯理地解开睡袍腰带,露出腰侧狰狞的旧疤,“这个疤,是为了救你被货车撞的。”他逼近一步,长发垂落遮住两人交错的影子,“现在,该你还债了。”
林溯的视线死死钉在那道狰狞的疤痕上,记忆如被撕裂的旧布,露出藏在深处的血色碎片。他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暴雨夜,小砚姐把他护在怀里滚到路边,货车擦着衣角呼啸而过,泥水混着血渍浸透她的白裙。当时她笑着说“擦破点皮”,原来竟是如此严重的伤。
“你骗我......”林溯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双腿发软,后背重重撞在玻璃窗上。霓虹灯光透过周砚垂落的长发,在那张绝美的脸上投下交错的阴影,竟显得几分可怖。
周砚却步步紧逼,睡袍滑落肩头也浑然不觉,玫瑰纹身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骗你?”他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我用十年时间把自己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从芭蕾改练篮球,把长发留到及腰,甚至把公司开到你大学隔壁——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琳琳突然炸着毛扑过来,利爪狠狠挠在周砚手臂上。周砚吃痛后退半步,林溯趁机抓起猫包就要冲出门,却被扯住手腕。转身的瞬间,他撞进周砚通红的眼眶,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布满血丝。
“别碰我!”林溯挣扎着,声音带着哭腔,“你根本不是我认识的小砚姐!”
“小砚姐?”周砚突然松开手,跌坐在沙发上,长发散成凌乱的绸缎。他捡起琳琳打翻的猫罐头,盯着里面浑浊的汤汁,声音沙哑得像是换了个人,“你以为我想当什么姐?那年你说‘长大要娶小砚姐’,我对着镜子剪了三次头发,最后还是舍不得......”
公寓陷入死寂,只有琳琳不安的呜咽声。林溯握着门把手的手微微发抖,看着周砚弯腰收拾残局的背影,记忆里那个温柔递来草莓塔的少女,和眼前这个偏执疯狂的男人,在光影中重叠又分裂。
“明天上午十点,”周砚背对着他开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冽,“带着林氏超市的转让协议来办公室。”他顿了顿,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当然,如果你想看着父母辛苦经营的店被银行收走,大可以拒绝。”
林溯夺门而出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电梯下降时,他抱紧瑟瑟发抖的琳琳,摸到口袋里硬物——是周砚白天塞给他的草莓味糖果,包装纸已经被攥得发皱。
深夜的出租屋被月光浸成冷白,林溯把琳琳放在沙发上,小猫立刻钻进角落,尾巴不安地甩动。茶几上的手机不停震动,陈璐发来消息:「周总发了疯似的找你,到底怎么回事?」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喉结滚动着打下一行字又删掉,最终将手机倒扣在桌面。
窗外突然传来汽车急刹声,林溯掀开窗帘,看见周砚的黑色迈巴赫横在楼下。月光落在那人及腰长发上,银质发簪泛着冷光,他仰头望向林溯房间的方向,桃花眼在夜色中猩红如血。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母亲的号码。林溯深吸口气按下接听键,却听见父亲焦急的声音:「小溯,刚刚有银行的人来,说我们的贷款...」话音未落,周砚的声音突然从背景音里传来:「伯父,让小溯接电话。」
林溯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听筒里传来脚步声,随后是关门声,周砚低沉的嗓音裹着电流刺进耳膜:「考虑好了吗?」他轻笑一声,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你以为我不敢?我能让林氏起死回生,也能让它明天就...」
「我答应!」林溯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眶酸胀得厉害,「但你要保证不碰林氏,还要...还要把当年的事说清楚。」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林溯听见周砚沉重的呼吸声,还有布料摩擦的窸窣响动。「明天早上八点,老地方。」周砚挂断前,林溯隐约听见一声压抑的呜咽,像受伤的幼兽。
晨光刺破云层时,林溯站在儿时常去的巷口。梧桐树沙沙作响,巷尾的早餐铺飘来豆浆香气,恍惚间仿佛回到二十年前。周砚倚在生锈的铁门旁,长发随意束着,身上竟穿着当年最爱的白衬衫,只是领口处洇着大片血迹——是琳琳抓的伤口。
「那天货车冲过来,我推开你后被剐蹭到卡车底盘。」周砚伸手想要触碰林溯,却在半空僵住,「住院时怕你看到我剃成板寸的样子,才骗你说去了外地。等我回来...」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你已经跟着父母搬走了。」
林溯盯着地上斑驳的树影,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片段突然鲜活起来。原来小砚姐消失的那半年,不是去了远方,而是在医院独自承受痛苦;原来每次生日收到的匿名礼物,那些藏在书包里的草莓味糖果,都是眼前这个偏执又疯狂的人...
「我用十年变成你记忆里的样子,」周砚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玫瑰纹身几乎贴上他的皮肤,「现在该换你...」
林溯转身就要往巷口跑。却被周砚从身后一把拽住,整个人跌进带着淡淡血腥味的怀抱里。“想跑?”周砚的声音沙哑又带着几分得逞的笑意,长发垂落在林溯肩头。
林溯挣扎着要脱离桎梏,却听见周砚在耳边轻声说:“我让人撤销对林氏超市的所有限制了,上午十点银行就会重新审批贷款。”这话让他瞬间安静下来,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
“其实我从没想过真的逼你。”周砚松开手,却依然保持着半步的距离,伸手轻轻将林溯额前凌乱的发丝捋到耳后,“昨晚发完疯才意识到,要是真把你吓跑了……”他自嘲地笑了笑,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这些年我拼命想变成你记忆里的样子,却忘了问问你,现在的我,你还愿不愿意接受?”
巷子里的风卷起落叶,琳琳不知何时跳到了旁边的矮墙上,歪着头看着两人。林溯望着眼前这个卸去所有伪装的周砚,第一次看清对方眼底的脆弱。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小砚姐总把最甜的草莓挑给他,自己只吃剩下的;想起篮球场上那个矫健身影,原来每次三分投进后,都会下意识往观众席扫一眼。
“我……”林溯刚开口,就被周砚用指尖抵住嘴唇。
“不用急着回答。”周砚后退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是枚简约的银色戒指,“这是我准备了十年的礼物。”他将盒子轻轻塞进林溯手里,长发被风吹起,露出脖颈处淡淡的红痕,“从今天起,换我重新追你。”
早餐铺老板娘的吆喝声传来,林溯低头看着戒指,又抬头望向周砚认真又忐忑的眼神,突然觉得心跳得比当年第一次牵小砚姐的手时还要快。琳琳适时地“喵呜”叫了一声,从墙上跳下来,围着两人的脚边打转,尾巴卷住了两人的裤脚。
“先说好,”林溯握紧盒子,耳尖通红,“追人可没那么容易。”
周砚眼底的阴霾一扫而空,桃花眼弯成好看的弧度,伸手揉乱林溯的头发:“放心,这次换我跑遍整个城市,只为给你买最甜的草莓塔。”
接下来的日子,周砚像只不知疲倦的蝴蝶,在林溯身边“盘旋”。每天清晨,林溯到公司时,办公桌上总会准时出现一份草莓塔和一杯温度刚好的咖啡,附带一张手写便签,有时是俏皮的笑话,有时是温柔的叮嘱。
中午休息时间,周砚会变魔术般从总裁办公室拿出精心准备的便当。日式的分格餐盒里,不仅有林溯爱吃的糖醋排骨,还细心地将草莓切成可爱的小动物形状。陈璐看着自家总裁在林溯面前忙前忙后的样子,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偷偷用手机拍下这些“珍贵”画面。
下班后,周砚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公司楼下。有时开着豪车,有时骑着复古单车。有一次,他竟骑着一辆粉色的儿童单车,车筐里还坐着戴着小墨镜的琳琳,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这是琳琳选的,说这样接你会更开心。”周砚一本正经地解释,惹得林溯又好气又好笑。
周末,周砚带着林溯和琳琳回到儿时的巷子。他们重新光顾了那家早餐铺,老板娘一眼就认出了长大后的两人,拉着他们说了好久的话。周砚还带着林溯去了以前常去的篮球场,非要和他比试一场。赛场上,周砚故意放水,却在林溯投进最后一球时,猛地将人抵在篮球架上,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轻轻落下一吻。
林氏超市那边,在周砚的暗中帮助下,不仅顺利拿到贷款,生意还越来越红火。林溯的父母察觉到了不对劲,追问之下,林溯只好红着脸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没想到父母非但没有反对,还笑着说:“小砚这孩子,这么多年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执着。”
这天,林溯加班到很晚。当他疲惫地走出办公室,发现整层楼只有总裁办公室还亮着灯。推开门,周砚正专注地看着文件,长发随意地束起,几缕碎发垂落在脸庞。听见动静,周砚抬头,眼中满是心疼,“怎么不叫我?”他起身将林溯拉到沙发上坐下,温柔地捏着他的肩膀帮他放松。
林溯靠在周砚怀里,感受着对方熟悉的气息,心里满是安宁。“周砚,”他轻声说,“其实不用这么辛苦,我……我早就接受你了。”
周砚的动作猛地僵住,随即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和激动,“你说真的?”他捧起林溯的脸,在得到肯定的眼神后,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这个吻,比以往的任何一个都要热烈,都要深情,仿佛要将这些年错过的时光都补回来。
窗外,月光如水,琳琳不知何时跳上了沙发,蜷在两人脚边,发出满足的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