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刚从地里回来?”
陈兰心神情不解:“是地里出事了么,刚才许嫂子也问我来着。我早起就忙着劈柴,还没来得及去地里,不会是野猪下山来了吧!”
野猪对于庄稼可是大害,随随便便就能拱倒好些秧苗。要是一次能捉住还好,捉不住的话惹了它的忌恨,定要再来作乱的。
刘祖德对她笑笑:“不是野猪,是别的事儿。”
“同我有关的?”
陈兰心皱了眉。
她扶灵回乡时是做了未亡人打扮的,村里人都知道她是死了丈夫回来的。因宗老还记得她的父母确实是本村人,陈兰心又给了银子,如此才接受她定居。
寡妇在古代很矛盾,有时被严令守节,有时又在婚恋中受到追捧。
陈兰心刚定居下不久就有人旁侧敲击地来问,她都明确表示了丈夫新丧不久没有再嫁的意思。为夫守节是很‘正当’的理由,故其他人亦不能强迫她,至少不能明着强迫她。
嫁过人的妇女比未婚的妇女更容易在外行走,这也是她为何明知寡妇身份会有是非,却仍做此打扮的缘故。虽然明里议论少了,但她知道那些背地里的议论是不会停止的。
“不……不是……”
刘祖德有些尴尬,他今年四十岁,妻子去年得病死了,家里还有一个收房的丫头。他嫌弃那个丫头长得不好看,不想把她扶正,媒人给他介绍续弦,他也一个没看上。
等陈兰心来了,秀才的女儿,长得漂亮又认得字,比山野村姑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他便有些动了心思。私底下托人旁侧敲击过,结果当然是被拒绝了。
刘祖德并未让受托人直说是替谁做媒,想着陈兰心当是不知道他的,但在她面前还是有点心虚。
“总之你今天先别出门了,待在家里比较好。”
说完这句就匆匆走了。
陈兰心望着他的背影,目光满是疑惑。
回到房间,锁了房门。
很自然地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碗水。
“渴死我了。”
“外面如何?”
“不太好,来我这儿两回了,勉强糊弄过去。”
“……”
陈兰心掀开内门帘子看了一眼,将声音压得更小:“小花的身体怎么样?”
“很虚弱。”
陈兰心满眼都是担忧:“现在这样你们真的走得了么,不说外头的那些人,就是小花的身体……”
屋里的人虚弱地唤道:“兰……心……姐姐……颖儿……姐姐……”
陈兰心连忙进去,另一人也跟进去。
“我想走……带我走吧……”
小花摸索握住陈兰心的手,她的身体虚弱至极,她的意志坚定无比。
陈兰心只觉眼眶一热,泪水就涌出来了,不敢出声哭,只能默默流泪。
“我会尽力的。”
另一人的语气很冷静,也很坚定。
往日宁静的山林忽然变得喧闹无比。
人声脚步声惊非了无数飞鸟,胆小的动物都不敢露头。
“向那边追!”
“不能让她们跑了!”
颖儿在前面开路,陈兰心背着小花。
怕柴刀砍路暴露踪迹,颖儿都是用手生生将荆丛拨开的,此时手上已经有了许多伤痕,便连脸颊都有好几道划伤。
但她们顾不了那么多,那些人快追上来了。
听着越来越近的声响,颖儿摸了下腰间的短刀,回头冲陈兰心说:“这样下去不行,小花换我背,你去藏起来吧!”
陈兰心急了:“你一个人怎么行!”
“我可以!再耽搁下去谁也跑不了!”
虽然颖儿如是说,但陈兰心知道她是不想连累自己。
村民们尚且不知道陈兰心在里面出了力,若是此时抽身而去,纵然事情不成功也不会牵涉到她。但若是不走,一并被发现了,想来是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的。
“快走!”
颖儿推了陈兰心一把。
小花挣扎着要下来:“走……兰心姐姐走……”
“小花……”
陈兰心一咬牙,将小花交给颖儿。
但她没有离开,而是从怀里拿出个火折子。
“你做什么!放火会把我们都烧死的!”
颖儿想抢下烧着的锦囊,但她还要扶着小花,仓促之下并没有抢到。
陈兰心目光坚定:“相信我!”
下一刻她的脸上忽然长出了红色的毛,手指甲瞬间变长变得极其锋利。
“吾听到了。”
从陈兰心的口中发出的完全是另一个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