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烈静静看着她,目光灼灼,楚韫却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托着下巴凝神细思:“让我猜猜是哪家的千金,我怎么一点也没发觉呢……”
“我确实有喜欢的人。”楚烈慢悠悠地开口,“不过,她与我是不可能的。”
“谁呀?”楚韫一脸惊讶,忙道,“只要皇兄喜欢,韫儿一定让皇兄得偿所愿。”
楚烈唇角微弯,盯着妹妹的脸:“韫儿今日说的话,为兄可是铭记于心了,他日你可不能反悔。”
“大女子一诺千金,又有何值得反悔的?”楚韫小声嘀咕,“不知是哪家姑娘,竟然让皇兄也动了心,我还以为你是……”
“嗯?以为我是什么?”
楚韫狡黠一笑,“以为你是龙阳君。”
楚烈愣了一下,无奈道:“胡闹。”
楚韫却说:“即便皇兄有龙阳之好,也没什么奇怪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还听说有许多女子因为互相爱慕而生活在一起呢……”
见她脸上竟然流露出欣羡之色,楚烈心里猛地突突了一下,连忙打断道:“行了行了,我喜欢女子,不喜欢男子,你别乱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身边萦绕的众多男子已经让他足够头疼,他可不想再多出些女子来。
楚韫浑然不知他心中所想,大咧咧地坐在软榻上吃着桂花糕,与皇兄聊起母后的近况。
“信上说母后去了北齐,无缘无故的,她去那里干嘛?”
“韫儿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江天阔的人?”
楚韫摇了摇头,一脸茫然:“他是谁,我应该认识么?”
楚烈道:“一个让母后念念不忘的男人。”
“啊?”楚韫满脸惊诧,“母后竟然会有念念不忘的人?”
她还以为,母后从不曾喜欢任何人呢……
原因无他,先帝瑞帝的后宫极为冷清,除了大婚时立的皇夫宋公子,便只有周、吕、赵三位公子伺候左右。
宋公子虽是楚韫与楚烈的生父,但英年早逝,致使楚韫对他几乎毫无印象,她所记得的只是母后整日里忙着朝政,莫说流连后宫,就连陪伴他们兄妹的时间都寥寥无几。
“江天阔是谁?他难道身在北齐,所以母后去找他?”
“我也只是听闻笛姐姐提过几句,并不太清楚。”
楚烈所说的闻笛,乃是瑞帝身边的贴身侍女,在瑞帝离宫那日,也跟着她一并走了。
“唔……所以母后是人到中年,放下一切,跑去寻找情人去了。”楚韫最终得出这个结论,不禁感慨,“没想到一向端庄严谨的母后,也会为爱走天涯啊……”
“没大没小。”楚烈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掌心柔软顺滑的触感让他心生贪念,不受控地抚摸着少女乌黑的青丝。
楚韫仰起头笑得眉眼弯弯,“既然母后一切安好,皇兄你大可放心地去追求你的心上人了,皇妹我一定全力支持。”
面前的少女笑容明媚,桃花眸璀璨生辉,看得楚烈心神摇曳,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悸动,轻笑道:“此事急不得,还需从长计议,更何况近日多地雨水连绵,不仅田野颗粒无收,还有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最要紧的还是将他们妥善安置……”
楚韫不耐烦地打断他:“哎呀行了行了,这些事皇兄与谢丞商量决定便是,不必再与我絮言。”
楚烈无奈地点了点妹妹的额头,嗔道:“你总是如此犯懒,何时才能独当一面?”
楚韫回答得理直气壮:“反正有皇兄在,我又何必急着长大?”
皇兄自幼便对她极为体贴照顾,母后忙于政事,子嗣凋敝,本来就没有同龄人陪伴楚韫读书玩耍,若非有楚烈在,楚韫的幼年想必会极为苦闷。
她与楚烈相差两岁,楚烈早慧而温和,她则像是永远也长不大的孩童,没心没肺,从来不知烦恼为何物。
这样的性子让楚潇然极为忧虑,但想到还有烈儿在,她便又将这点子忧虑尽数扫尽——有哥哥在,怎么都不会让妹妹吃亏的。
楚韫也是这样想,仗着有皇兄在便为所欲为,朝政一塌糊涂也没关系,反正有皇兄帮忙收尾善后,她只要从心所欲过得开心便好。
发顶被人拍了拍,楚韫听到皇兄低沉含笑的声音:“嗯,韫儿不必着急长大,有皇兄在,自然会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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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坤庆殿,楚韫换了质地柔软的丝质绸衣,卸去头上的珠钗玉冠,趿拉着睡鞋倒在了床上。
被褥早已换过,熏得又香又暖,毫无之前的狼藉与暧昧。
她嗅了嗅,有点儿想念龙熙身上清淡的冷香。
“流云,龙公子还未归来?”
“回主子,听风姐姐引龙公子去了御药房寻药,尚未回来呢。”
楚韫“唔”了一声,鲤鱼打挺般从床上坐了起来,“不会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流云性子较为活泼好动,闻言忍不住笑道:“主子这是哪里的话,偌大的皇宫,谁人不知龙公子如今是主子面前的红人?谁又敢欺负他呢!况且还有听风姐姐在,没人敢动龙公子一根汗毛,主子尽管将心放回腔子里。”
楚韫在床上滚了滚,否认道:“谁担心他了……”
“主子在担心谁?”
正说着说,听风与龙熙回来了。
流云笑着将方才的事低声告诉了听风,听风不禁也笑了:“主子真真是对龙公子上心,只是这一会子功夫不见,就担心成这样。”
楚韫被两人说得脸色微红,急忙斥责:“该死,你们俩越发没大没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