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肩解乏本是一件寻常之事,龙熙虽没伺候过别人,但此等小事自然难不倒他。
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略显稚嫩单薄的肩头,一下下收着力道,却让少女不禁发出轻微的吟哼声。
嗓音娇柔婉转,仿佛春日里的小奶猫一般,挠得人心神俱酥,丝丝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直抵指尖。
龙熙手上的动作微顿,“殿下是觉得疼?”
楚韫摇了摇头,声音软绵:“不疼,继续。”
可……你的声音,让他难以静心按揉。
仿佛他们在做什么奇怪的事一般。
不止是龙熙这样想,垂手立在帘外的听风在听到帐内的声声低吟时,也以为主子一时没忍住,又在青天白日里与人荒唐起来。
流云撑着伞与她并肩而立,小声问:“里面这位龙公子是什么来头,怎么之前从来没见过?”
听风冲她摆了摆手,低声道:“住嘴,主子的事何时轮到你我打听。”
流云吐了吐舌,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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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一直未停,倾盆一般又下了一整夜。次日天色未亮,楚韫便被一阵寒风惊醒,往被子里缩了缩,犹觉得冷,她便摸索着滚入了身边人的怀抱。
被子被她抢去大半,龙熙几乎没盖被子躺在她身侧,但楚韫不知道,她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半梦半醒间咕哝了一句:“阿熙你身上好暖和啊。”
龙熙无奈地替她拢好被子,睁着眼等到天亮。
外面的雨终于小了下来,可天气骤冷,围场积水颇多,已经不再适合打猎。楚韫也没了兴致,当即命人打道回宫。
回宫途中,楚韫发现车驾行驶地极为缓慢,掀开帘子叫来听风询问。这才知道近几日京畿附近都阴雨连绵,道路泥泞不说,有的桥梁还被雨水给冲塌了。
事已至此,楚韫便也不再着急,整日里窝在暖烘烘的马车里看话本子、吃吃点心果脯,兴致来了便跟男宠们胡闹一番,过得倒也逍遥自在。
龙熙也对她的肆意妄为渐渐习惯,他看着她与几个男子嬉笑玩乐,脸色冷淡而漠然。
楚韫偶然间瞥到了他眼中的冷漠,没来由地愣了一下,心尖上有轻微的刺痛滑过,却被景光的柔声劝酒声轻易覆盖。
回到宫里时,京城已经下了第一场雪。
晶莹雪白的雪花飞旋于天地间,朱红色的宫墙上积了一层雪。
楚韫所住的寝殿里早早地就烧上了地龙,火盆与汤婆子齐上阵,她这才从浸入肌骨的冷意中缓过来。
“告诉迎瑞宫的人,寡人晚上会过去歇息。”
听风怔了怔,应道:“嗳——”
迎瑞宫原本是空置的,昨儿才安排住了人,那住进去的不是别人,正是主子从围场带回来的龙公子。
身份神秘不说,这都小半个月了,还能如此让主子惦记,着实令人不容小觑。
她一面招手让人去给迎瑞宫送信,一面安排人准备伺候主子沐浴更衣。
寂寞许久的迎瑞宫想必要热闹起来了,不知其他宫的公子们又会作何感想,也不知那位知道后又会怎样。
听风微微叹了口气,明明这些都是主子的男宠,她都不放在心上,她一个侍女又操哪门子心?
夜色降临,各宫的灯都点亮了。簌簌小雪中,楚韫沐浴更衣后便坐着软轿去了迎瑞宫。
因为有听风姐姐的提前吩咐,宫里的侍女与太监早早地便准备好迎驾。
楚韫下了轿子踩着柔软的垫子进了殿门,在众人的请安声中看见了那抹高瘦的身影。
他依旧穿着在围场里她临时叫人送来的衣裳,虽也干净整洁,但却让楚韫忍不住蹙眉——
不是给他送了崭新的锦衣华服,他为何不穿?
难不成他不明白她今夜为何会来迎瑞宫?
难不成他就不期待与她被翻红浪?
难不成最近这段时间,他都看不出来自己对他有多么渴望?
楚韫越想越气,大步走到他身后,踮脚拍了拍他的肩:“龙熙,你好大的胆子!”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听风抿了抿唇,垂首静立在廊上,体贴地将门给虚掩。
门里传来主子娇俏的斥责声——
“明明知道寡人会来,你为何不在门口迎驾?”
低沉悦耳的男子嗓音缓缓响起:“我不去迎驾,难道殿下就不会来了吗?”
“当然不会啊!”楚韫梗了一下,继续发难,“你为何不穿上寡人送你的衣裳?不喜欢?”
黑眸里流转过轻微的笑意,龙熙唇角微勾,淡笑道:“殿下确定要为了如此小事,浪费这大好夜色?”
楚韫被他的笑容给惊呆了。
他、他、他!竟然会笑!
也不怪楚韫如此大惊小怪,自她见到龙熙以来,他的神色一直很冷峻清淡,无喜无悲,比白马寺的老和尚还要无欲无求,似是在下一瞬便要坐化飞升一般。
此时竟然露出如此温柔的笑容,虽很浅淡,但却让楚韫的心跳莫名加速,耳垂也不受控制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