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赛者或三两结伴,或独自策马入场。没带马的,自可去马厩挑选合意的坐骑。
魏无羡那边正热闹,一群人围着他,嚷着要比赛马、比射箭。温蓁远远瞧着,只觉无趣。这些人明知技不如人,偏要争先恐后地往上凑,仿佛只要能赢魏无羡一回,就能一步登天似的。
温蓁自个儿在场中策马跑了几圈,觉得没意思,便去兵器架上取了弓箭,一夹马腹,径直进了后山。
入了山林,她倒不急打猎。信马由缰来到一处熟悉的湖泊边,随手将缰绳系在近旁树上,又拾了些枯枝落叶,拢起一堆火。
莲花坞的后山,她闭着眼都能摸清。哪儿有池塘,池塘里有什么鱼,门儿清。
火苗舔舐着枯枝噼啪作响。温蓁挽弓射下一只山鸡,又用削尖的树枝叉上条肥鱼,慢悠悠烤了起来。肉香渐渐弥漫开。
说是娱乐,图个热闹,可总有些人胜负心重得吓人,连打个兔子都要分个高下。温蓁懒得应付,不如躲个清净,等时辰差不多了再出去。
她一边翻烤着食物,一边撕下烤得焦香的鸡腿啃着,目光随意扫过林间。忽见不远处一只小鹿惊惶跑过。温蓁心念一动,正好给师姐做条鹿皮毯子。念头闪过,她手中弓箭已如满月般张开。
“嗖——!”箭矢破空,精准地贯穿了鹿身。那小鹿挣扎几下,便不动了。
温蓁起身,慢悠悠走过去。弯腰正要拾起猎物——
异变陡生!
另一支羽箭挟着刺耳的尖啸,自侧后方密林中疾射而出,直取她后心!时机拿捏得极狠毒,正是她弯腰低头的刹那!
温蓁心头警铃大作!她反应极快,腰身猛地一拧,反手抽出佩剑,并非拔剑,而是连鞘带剑向后狠狠格挡!
“铛!”一声脆响!箭杆被剑鞘砸得粉碎,箭头歪斜着飞出去,深深钉入一旁的树干,尾羽兀自震颤不休!
冷汗瞬间浸湿了温蓁的后背。这绝不是误射!方才若慢上半分,这支箭……
她不敢想后果。
温蓁倏然转身,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向箭矢射来的那片茂密树丛。只见一个人影不慌不忙地从树后踱了出来,仿佛刚才那致命一箭只是寻常打招呼。
来人越走越近,身形轮廓逐渐清晰。一身兰陵金氏标志性的金星雪浪袍,身量颇高,面容也算英俊,只是肤色偏深,眉宇间一股掩不住的倨傲。温蓁在脑中迅速翻检记忆。
金子轩的堂兄,金子勋!
温蓁心头火起,张口便骂:“金子勋!你他娘的眼瞎了?这么大个人站这儿看不见?还是你手抖得连弓都拉不稳了?”
金子勋被她劈头盖脸一骂,脸色顿时沉下来,怒道:“你是何人?敢在此放肆!”
温蓁气笑了:“哈?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放冷箭要人命?”
金子勋冷哼一声,下巴微抬,语气理所当然:“这鹿是我先看中的猎物!你敢抢?敢动我金子勋看上的东西,死十次都不冤!”
温蓁这下彻底看清了此人的秉性,霸道、蛮横,视人命如草芥!
她毫不示弱地顶回去:“今日进山打猎的不过二三百人,山里的猎物少说两三千!你金子勋是本事不济,只够得着抢别人到手的这一只?”
金子勋没接话,反而用一种极其令人不适的目光,像打量货物般,将温蓁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扫视了一遍。那眼神黏腻又放肆,让温蓁瞬间想起了莲花坞外长街角落里,专盯着过往女子吹口哨的老流氓,胃里一阵翻腾,浑身汗毛倒竖。
“哦?”金子勋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恶意的笑,拖长了腔调,“我当是谁呢,想起来了。昨日在菡萏堂,你就是那个莲花坞姓温的……小贱婢,对吧?”最后三个字,刻意咬得极重,充满了侮辱。
温蓁眼神瞬间冰冷,反唇相讥:“错了。是莲花坞姓温的你爹。”
“哼,牙尖嘴利!”金子勋被激怒了,脸上浮起一层戾气,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赤裸裸的羞辱:“谁知道你那点射日之征的功劳是怎么来的?靠爬上哪个男人的床换的吧?”
“呵。”温蓁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锋,直刺过去,“我的功劳怎么来的,自有公论。倒是你金子勋,”她语气陡然转厉,“你那点微末功绩加起来,够得上我零头吗?况且!”她声音清亮,字字如铁,“与我并肩作战的是赤峰尊与泽芜君!怎么,金子勋公子,你是觉得这两位之中,有人会因我爬床而分润功劳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