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进逼仄的巷子时,电动车碾过碎石路剧烈颠簸,车筐里的矿泉水瓶也跟着哐当作响。
停在斑驳的铁门前,她扯下满是汗渍的头盔,发梢还沾着细密的沙粒。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暖黄色的灯光瞬间将她包裹。
这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外墙剥落着斑驳的墙皮,铁窗栏杆也锈迹斑斑。
但屋内却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整面白墙贴满郑允恩的海报,从古装剧里清冷的侠女扮相,到现代戏中干练的职场造型;
书架上整齐码放着郑允恩主演的剧集光盘,饼干铁盒里塞满从报刊亭淘来的剪报、首映场票根;
书桌角落摆着木质相框,里面是她照着剧照临摹的铅笔画。
抽屉里的笔记本密密麻麻记满观剧心得,夹着的电影票根边角都被摩挲得起了毛边。
她跌坐在吱呀作响的藤椅上,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皱巴巴的烫金名片。
"凌想集团苏砚"几个字在台灯下泛着冷光,与墙上温暖明亮的海报形成鲜明对比。
窗外飘来隔壁炒菜的香气,混着老式电扇的嗡鸣,让这间塞满追星回忆的小屋,显得更加逼仄又安心。
林挽把名片随意塞进抽屉,和郑允恩的明信片叠在一起。
老旧电扇搅动着闷热的空气,她冲了个凉水澡便沉沉睡去,全然不知命运即将掀起惊涛骇浪。
凌晨四点,便利店的冷气驱散了几分暑意。
林挽抹了把额头的汗,机械般给货架补货。
当批发商推着满载进口酒水的购物车结账时,她的手指突然打滑——本该980元一箱的红酒,误输成了98元。
直到对方扫码成功扬长而去,店长核对账目时暴跳如雷的怒吼,才让她如梦初醒。
"整整差了九千八!"店长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数字,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钱你必须赔!"林挽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喉咙像被融化的蜡封住。
她看着熟悉的监控画面,想起上个月发烧时,店长悄悄给她煮的姜茶,想起便利店仓库里永远留着的那箱备用退烧药。
"我...我分期赔行吗?"她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店长突然沉默了,目光扫过她洗得发白的工服,想起档案里那个刺眼的"孤儿"标签。
空调外机的轰鸣填满了整个空间,最终店长重重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收拾东西走吧,钱不用赔了。"
道谢的声音被泪水泡得发颤。
林挽站在便利店门口,七月的阳光晒得人发晕。
接下来的一周,她顶着烈日跑遍大街小巷,快餐店嫌她未成年,奶茶店要健康证,就连发传单的兼职都轮不到她。
第七天傍晚,当她在劳务市场的遮阳棚下再次被拒时,暴雨裹挟着热气倾盆而下。
林挽蜷缩在出租屋角落,望着墙上郑允恩的海报发呆。
突然,苏砚递名片时说“随时可以找我”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她猛地扑向抽屉,颤抖着摸出那张皱巴巴的名片。
电话刚拨通,还没开口对面就传来苏砚带着笑意的声音:“我就知道你会打来!”
不等林挽开口,苏砚已经快速说道:“明天中午,深南大道的‘云端之境’餐厅,我订了靠窗的位置。
“别紧张,就当是吃顿家常饭。”话语里藏不住的雀跃,像是提前知晓这场通话定会到来。
挂断电话,林挽盯着手机屏幕发怔。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破旧的窗帘洒进来,照在她攥着名片的手上。
而此刻的苏砚,正轻轻摩挲着剧本封面上空白的演员表,嘴角勾起期待的弧度。
将剧本扉页的“女主角”位置,郑重写下“林挽”二字,等待着场改写两人命运的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