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禾攥着湿漉漉的伞柄撞开林挽家的门时,满地瓷片的反光刺得她眼眶发酸。
林挽瘫坐在玄关地毯上,礼服裙摆被丢在一旁还沾着昨夜的雨水。
抱着膝盖的手指关节泛白,嘴里翻来覆去念叨:“她不要我了......郑老师不要我了......”
“没事了,没事了。”陈子禾蹲下身将人搂进怀里,摸到后背凸起的脊骨硌得手掌生疼。
林挽滚烫的眼泪渗进她衬衫,哭到最后只剩断断续续的抽噎,像只被雨淋湿的幼兽。
直到晨光爬上窗台,林挽才在她怀里沉沉睡去,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郑允恩工作室的声明发布在第二天正午。
白纸黑字写着“借位拍摄”“普通同行关系”,配图是颁奖典礼红毯两人保持距离的工作照。
评论区瞬间涌入十万条留言,热评第一鲜红刺目:“两个人的恋情,就她郑允恩出来澄清你觉得我们会信吗?林挽出来澄清!!”
接下来的七天,林挽像被抽走灵魂的人偶。
陈子禾变着花样端来的餐食,总是原封不动摆在床头,连凉透的粥都结出油皮。
她蜷缩在窗帘紧闭的卧室,只在深夜对着手机相册里和郑允恩的合照发呆,屏幕幽光照亮脸上干涸的泪痕。
第八天傍晚,手机震动惊醒了靠在床头打盹的林挽。
郑允恩的名字跳出来时,她差点摔了手机:“方便谈吗?”
指尖颤抖着打下回复,连拖鞋都穿反了就往楼下冲。
咖啡厅玻璃门的冷气扑面而来,她却在看见卡座里的人时,僵在了原地。
马秋婷慢条斯理搅着拿铁,手机屏幕亮着郑允恩的聊天界面:“抱歉,郑总不会来了。”
她推过一份文件,上面罗列着密密麻麻的公关话术,“现在你必须发声明,承认和郑允恩只是普通同事,那晚的照片是角度误会。”
林挽死死攥住桌布,指甲几乎要抠进掌心。
窗外暮色渐浓,霓虹灯在雨幕里晕成模糊的光斑。
她突然想起颁奖典礼那天,郑允恩坐在台下冲她笑的模样,眼眶瞬间滚烫。此刻手机又震了震,是营销号推送的新消息——“郑允恩新剧开机,搭档顶流小花” 。
“别痴心妄想了。”马秋婷涂着鲜红甲油的手指敲了敲文件,“郑允恩早就厌倦了和你捆绑,她现在只想撇清关系。”
她划开手机,展示郑允恩工作室拟定的通稿,“看看这些措辞,多干净利落,哪还有半分情分?”
林挽感觉呼吸都困难起来,喉咙像是被塞满了碎玻璃。
那些绝情的话语与记忆里郑允恩温柔的模样重叠,痛得她几乎站立不稳。
“签了吧,”马秋婷将钢笔塞进她手里,“给自己,也给她一条活路。”
暴雨在离开咖啡厅的瞬间浇透全身,林挽却浑然不觉。
她攥着那份声明,上面“普通同事”四个字在雨水中晕开墨痕。
曾经说要一起对抗全世界的人,此刻却成了最锋利的刀,将她的心剜得千疮百孔。
钢笔尖悬在纸面剧烈颤抖,林挽看着马秋婷推过来的声明稿,“普通同事”“角度误会”的字眼刺得眼眶生疼。
玻璃幕墙外暮色四合,远处写字楼的灯光次第亮起,像极了五年前苏砚带她参观公司时,指着落地窗说“总有一天你的名字会出现在那片霓虹里”的模样。
“签吧。”马秋婷涂着猩红甲油的手指敲了敲文件,“郑允恩的新剧发布会定在明晚,你不想她连最后这点资源都保不住吧?”
这句话让林挽浑身发冷,她想起郑允恩说分手时别过的脸,想起她攥着手机在雨里站到双腿发麻的模样。
签字笔划破纸张的瞬间,林挽仿佛听见自己心脏裂开的声音。
第二天声明发出后,热搜榜彻底沸腾。
林挽关掉所有社交软件,回到公司培训基地。
铁门推开的吱呀声里,记忆突然翻涌——那年她穿着不合身的洗到发白的T恤,是苏砚带她走遍每个教室,笑着说“别怕,这里就是你的家”;
是陈子禾硬拉着她去天台看星星,把偷藏的辣条分给她;还有子禾,总会在她练完基本功后递来温热的蜂蜜水。
“挽挽?”熟悉的声音惊碎回忆。苏砚抱着剧本从走廊尽头走来,金丝眼镜下的眼睛闪过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你怎么在这?刚好有些事情跟你说。”林挽的声音像浸泡过冰水,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会议室的空调发出轻微嗡鸣,苏砚随意地把剧本扔在茶几上,自顾自开口:“我觉得你这样做挺好,艺人确实不适合......”
“她跟我分手了。”林挽打断她的话,盯着窗外摇晃的梧桐叶,“爆料那天晚上。”
“什么?”苏砚猛地坐直,剧本里的便签纸簌簌掉落。
沉默在空气里蔓延,林挽突然轻声叫了句:“苏总。”
这声称呼让苏砚浑身一僵,她想起林挽拍她的作品《永夜诗篇》爆火后。
林挽总是黏着她喊“苏苏”,会在庆功宴上偷偷往她盘子里夹最爱的蟹肉。
“我要退出娱乐圈。”林挽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有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