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听一道轻柔的嗓音道,“弘茹姐姐,方才你也听到,她的指证唯独漏了这枝花簪。”
绿珠后知后觉,脸皮惨白如死灰。不好,这是她今天偷的!
“不是我偷的,是你塞给我的。”绿珠身子更加颤抖,话语苍白,“我对弘茹姐姐衷心耿耿”。
“你也说了,你对李姐姐衷心一片。可若是我今日塞给你的,为什么不立刻交给李姐姐,反而要等到现在才给?”姜映真笑了笑,她的笑容带有一种眩目的光华。
“我......”绿珠百口莫辩,“我现在交给弘茹姐姐,不行吗?”
“我看,你就是起了贪念,想要私藏赃物。”姜映真眉梢轻轻挑起,轻飘飘地触及绿珠的痛处。
绿珠的眼中闪烁晶莹剔透的泪花。
她的牙齿在打颤,“薛妹妹......纸是包不住火的,你为何要将我拖下水呢?”
薛真不想理会她,走到李弘茹面前,认真道,“李姐姐,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是我却很清楚紫罗绿珠为何诬陷我。”
李弘茹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道:“为何?”
姜映真开口道,“她们要下毒害李姐姐,被我无意听到,想要杀人灭口。李姐姐若不信,不妨亲自验一验茶水中是否有毒。”
一瞬间,紫罗的里衫已被冷汗浸湿。
她是在杯中下了毒,但却不是为了伤害性命。
薛真生性谨慎,她担心仅凭偷窃珠宝的罪名搞不掉她,便又在杯中放了砒霜。
到那时,绿珠假借喝茶的名义,察觉出杯中的异样,逼得薛真就范。
可是,为什么薛真会知道?
绿珠和紫罗算是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薛真,你是不是疯了?平白无故谁会下毒伤人性命?”紫罗咬牙切齿。
姜映真心平气和地倒了一杯凉透的茶水。
甚至,她贴心地端到紫罗面前,露出了洁白的虎牙,“紫罗姐姐,你说了这么多的话,想必嘴巴一定很渴吧?”
紫罗咽了咽唾沫,却老实地闭上了嘴巴。
茶水有砒霜,喝了会死。
她不敢喝。
“紫罗姐姐,你害怕了?”少女一双明亮的眼睛异常温柔。
“薛真.......你不要假惺惺。”紫罗心头越发恼怒。
她看人一向很准,这个柔柔弱弱的薛真,绝不是个善茬。
姜映真只好求助一旁看戏的李弘茹,“李姐姐,只能麻烦你了。”
紫罗和绿珠的脸色难堪到了极点。
“弘茹姐姐,你不要听信薛真的谗言......”紫罗匍匐在李弘茹脚边,神态几乎哀求。
李弘茹不耐烦挥袖。
只见紫罗雪白的脸上印有一枚鲜红的掌痕,半边脸肿得厉害。
尚药局的侍女,常与草药打交道,鉴毒的银针必不可少。
李弘茹半信半疑。她捏住一根银针,轻轻探入清浅的茶水。
刹那功夫,雪白的针尖闪烁青灰的光晕。
剧毒!
李弘茹面色铁青,将银针摔在了地上,“贱婢,是想毒死我吗?”
紫罗目光游移,却是不敢再多说什么。
此时,姜映真在一旁恰到好处地道,“李姐姐,我记得茶水是绿珠亲自熬的,至于要害谁......”
姜映真没再说完,绿珠气急败坏地打断了她,“薛真,你这个贱人,不要空口白牙冤枉我!”
李弘茹怒上心头,猛地抬起一脚将这宫女掀翻在地。“小小年纪便生有一副毒蛇心肠,贱婢,你是想死吗?”
“弘茹姐姐,我知错了,可是这些事情不全是我一人做的。”绿珠惧怕到了极点,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
“我全都说,是紫罗......”她声泪俱下,膝行到了李弘茹脚边。
“绿珠,你冷静一点儿,弘茹姐姐自有分寸。”紫罗手脚冰凉,凭着本能拽住她的衣袖。
绿珠胆怯怕事,若是将一切全盘抖落出来,岂不是坐实了她诬陷薛真的罪名?
姜映真勾了勾唇,有趣。
“紫罗,你不要拦我,若不是我傻,怎么会被你当靶子使。”绿珠听不进去她的话。
“弘茹姐姐,是紫罗教唆我下砒霜的,奴婢只是想要毒死薛真......”
横竖皆是一死,紫罗咬了咬牙,使出浑身解数狠狠推了她。
“啊——”
绿珠一头撞在了石柱上,霎时间,猩红的血花飞溅。
几滴温热的液体,轻飘飘地洒在紫罗的脸上。
她下意识用手擦拭,入目的是眩晕的鲜红。紫罗双脚一软,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紫罗啊......”头顶响彻一道幽幽的声音。
紫罗脊背僵硬,“弘茹姐姐......”
她抬起头看着李弘茹,对方的神情很是冷漠。
李弘茹冷冷地呵了一声,“你......杀人了。”
紫罗崩溃大哭,“弘茹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她边哭便磕头求饶,寂寞的偏殿回荡着“咚咚”的沉重的声响。
李弘茹不为所动。
三个贱婢,只死了一个。至于剩下的两个,她是一刻也不想见到。
李弘茹狞笑,阴毒的目光宛如猩红的蛇芯,在姜映真和紫罗之间游移。
“瞧不起尚药局,想往高处爬?好呀,我偏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