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了一阵,梁铭坞一直在一旁陪着,说些哄人安慰的话。
待她情绪平复了些,他问:“你白天说有事,具体是什么?”
“我......”还没说几个字,她又哭了起来,“我一直以为哥哥这事是意外,可是,可是......”
梁铭坞替她擦眼泪,“别着急,慢慢说。”
“我......”她抹着眼泪,从随身小包里取出一封匿名信,“你还是自己看吧。”
那是一封拼贴的匿名信,寄信人声称知道梁峋遭遇车祸的真相,可以提供证据,前提是要他们先给好处,并保证事后送他平安离开。
“这?!”梁铭坞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猛地一拍大腿,“简直岂有此理!”
“三哥......我该怎么办啊......”泪珠滴落在信纸,她忽地又跪倒在梁峋病床前,“哥,你醒来告诉我怎么办好不好......哥......”
“你放心,这事三哥替你搞定!”梁铭坞许下承诺,“三哥帮你去会会这个狗日的杂碎!”
“可万一,这不是真的呢?寄信的人只是想探探我哥的情况,引我们去见面呢?”
“呸!”梁铭坞啐了一口,“那三哥也要把这狗日的揪出来!”
梁臾似乎有些被吓到,缩了一缩,才点点头,“谢谢三哥。”
“小鱼你别怕,就算这信上说的是假的,三哥也会帮你守好梁峋车祸这个秘密的。”
“好吧,那三哥你也要保重自己。”
梁铭坞将信死死攥在手中,“放心,那狗日的胆子还没那么大。”
“麻烦了。”梁臾再次道谢。
梁铭坞点点头,将信塞进外套口袋,脚步坚定地离开了病房。
门关上的瞬间,病房骤然安静下来。
“昏迷”的梁峋翻身坐起,不耐烦地扯掉贴在身上的仪器。
“戏真差。”
梁臾还在擦眼泪,警觉地瞪着他:“你说我?”
“我说他。”他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弹力球,恶狠狠地砸在墙上,弹回来后稳稳地接住,“人都安排好了吧?”
“嗯。”她起身检查监控,回放刚才的录像,“我们猜得没错,他心里有明确的目标,从一封措辞含糊不清的匿名信就能立刻联想到那个人。”
梁峋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就等他带我们找到那个人,一网打尽了。”
关闭录像,梁臾脱力地倒在沙发,“其实我有些想不通,既然祁妤灵怀孕了,伤人案大概率会轻判,就算想帮她出气也不必做这种害死人的手脚吧?”
梁峋给她搭上小毯子,“我估计他也没想到会死人。”
一阵沉默,然后两道重重的叹息同时响起。
他们都明白,就算抓住了人,也换不回张叔,一地鸡毛,没有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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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夜里,一辆黑色商务车停靠在旧码头区的一处仓库旁,梁铭坞攥着那封匿名信下车,四下张望几眼,见附近空无一人,才提步走进仓库。
昏暗的仓库里,一个中年男子穿着松松垮垮的T恤,躺在藤椅里看电视,脚边堆满了空啤酒瓶,见梁铭坞出现,男子立刻跳起身迎接。
“梁先生,您怎么亲自来了?”男人笑得谄媚。
“废话少说。”梁铭坞冷着脸,将手里的信摔在他面前,“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那人有些懵,忙不迭解释,“梁先生,这段时间我一直按照您的吩咐躲在这,可什么都没干啊。”
“是么?”梁铭坞压根不听,猛地一拳砸在他脸上,“狗日的,都敢两头吃了!”
猝不及防的男人被打倒在地,疼得嗷一声,满脸惊惧,“梁先生,您到底在说什么啊?我可什么都不敢干啊!”
“不敢?!”梁铭坞咬牙,又是一脚踹在男人的腹部, “杀人都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梁先生!”男人抱着肚子,强撑着跪起身,“您可不要乱说啊!我都是按您的吩咐办事,不都是您自己说的那个什么张叔死了算他倒霉吗?这,这,这怎么能算我杀人啊?”
“呸!”梁铭坞怒不可遏,“老子让你动点手脚让他们吃点苦头,你倒好,直接把人搞死了,现在还想两头吃卖老子,想得美!信是不是你寄的?”
“不是我!”男人吓得连连摇头,“真不是我!我不敢!我谁都没说,我连我老婆都没告诉过!”
梁铭坞满脸阴鸷,步步逼近,眼里闪过狠意,“行,那今天就把你这颗定时炸弹一起处理了。”
他从西装口袋里缓缓摸出一把水果刀,刀锋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仓库外,一辆低调的银灰色轿车内,梁峋皱眉按下对讲,“动手。”
下一秒,仓库大门砰地一声被撞开,数名警察迅速包围进来,手电筒光线交错,聚集在扭打在地的两个男人身上。
“别动!警察!”
“双手抱头,蹲下!”
梁铭坞愣在原地,脸上的震惊尚未完全消退,双手已经被扭到背后,铐上冰冷的手铐。他本能地回头去看那个男人,却见对方早已瘫倒在地,嘴里哆哆嗦嗦地喊着:“我什么都招!是他,是他让我动的手,我是听命行事啊!”
灯光下,梁铭坞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被扭送出去时,他在仓库门口见到了满眼恨意的梁臾,以及站在她身旁健康强壮的......梁峋。
“你没事?!”他突然跳起来,“梁峋你小子耍我!”
“别乱动!”警察将他压制住。
梁臾见到他最后的样子,就是被押解着挣扎,秋后的蚂蚱。
处理完这一切,她并没有感到很轻松,脑袋一歪搭上哥哥的肩,“也算是给张叔一个交代吧。”
“走吧,回家。”
梁峋揽着她,兄妹二人走进夜色中,这个漫长的夜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