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永望在水里一动,一直守在暗处的聂钧立刻前来,几步出现在孔温瑜身边。
敖永望看了他一眼,眉间痕迹越发深。
孔温瑜:“要么,你把酒店那晚的监控拿给我。要么,也别搞那么麻烦,取消婚约。”
敖永望很诧异,又很快冷静下来:“这门婚事是孔叔叔在世时定下,你要悔婚?”
孔温瑜不置可否。
敖永望刚刚的话就不该说得太硬气,打量着他的神色,再开口时温和了许多:“我们敖家的事自己解决,不劳你插手。”
“是吗?”孔温瑜反问,微扬眼梢,“可是我思来想去,总感觉不对劲。”
聂钧飞快地看了一眼孔温瑜,又立刻收敛了视线。
敖永望侧脸绷得像块石头。
如果不是泡在水里,那一定会被发现他后背上沁出来的汗。
孔温瑜闲适道:“你告诉我,是哪里不对劲?”
敖永望打量他的时间足够长,直到孔温瑜耐心耗尽,冰冷的视线毫不遮掩地看过来。
敖永望咬了咬牙:“算了吧孔温瑜,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孔温瑜嗤了一声。
敖永望说:“不管小狼是不是你打的,敖家都不打算再追究。”
孔温瑜低头笑了笑,仍旧不置可否。
聂钧还守在一旁,孔温瑜不发话,他就不会退下。
敖永望看了他一眼,靠回温泉池里。
双方冷静几分钟,敖永望最先说:“互相给个台阶,面子上都好看。你跟卿卿是联姻,结婚以后你们愿意举案齐眉最好,不愿意就各玩各的,难道你在外头没情人?”
孔温瑜看了他一眼,轻飘飘打断:“监控拿给我。”
“少他妈得寸进尺!”敖永望忍无可忍道,“lino本季主推忠贞不渝系列,这个当口取消婚约,口碑一旦掉下很难挽回。二姑多次找我希望合作,我都没有应,孔夫人还在疗养院,不能承受情绪上面的太大波动,敖家在H市的子公司下个月上市……取消订婚,你怎么跟他们交代?”
“那可以试试。”孔温瑜说。
敖永望张了张嘴,一时间无言以对。
因为他们一直没有过激的肢体语言,所以看起来就像闲聊一般,其他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剑拔弩张。
敖永望试着安抚他:“我有个方案……”
“少废话,”孔温瑜打断他,“敖先生奢靡无度,聚众豪赌,不幸失足落水。这个新闻标题怎么样?”
敖永望一哽,一面认为他不敢,一面又觉得他执意如此也能善后。
他这趟带了不少保镖,但因为无特别交代,大部分都留在门外,分散在各处。而孔温瑜的保镖队长海鸣在不远处蓄势待发,打断比特胳膊的聂钧近在咫尺,随时可以出手。
孔温瑜朝着他身旁一抬下颌:“手机。”
敖永望戒备着没动,聂钧却立刻起身,朝着他走过去。
眼睁睁看着他走过来,敖永望呵斥道:“你敢!”
聂钧不为所动,没听见一般去拿他的手机。
敖永望率先抓到手里,转头怒道:“孔温瑜!”
孔温瑜神情自若,似乎打定主意要翻脸。
他也的确有这个本钱。
因他年少袭权,外面的人如狼似虎,冠给他‘少不经事’‘草率偏激’这一类的词,认为孔氏明日堪忧。
又因为他的身份和行事作风,而不得不畏惧他,忌惮他,逐渐改口尊称他为‘孔先生’。
他们想要站着分一杯羹,啖一口肉。年轻的孔先生没有学会曲意逢迎,倒是把随心所欲、肆无忌惮学了个十乘十。站着的不给肉,跪下的,叫得好听的才给一口。
敖永望盯了他片刻,深吸一口气:“监控我发给你,你也给我一个交代。”
说完他拿着手机,按了几下,抬头看向孔温瑜,眼神好像在骂人:“发给你了。”
孔温瑜的手机在海鸣手里,他一边拿出来走近了,一边打开,递给孔温瑜。
孔温瑜接过手机,垂眸看屏幕。
视频应该经过加速处理,截取的片段只有三分钟。
那拍摄的角度不好,只能远远看到有人进了洗手间的门,似乎是小狼。随后有戴着黑帽子的人跟进去,几分钟后,后面那人出来,最先进去的小狼却一直没有动静。
视频停止在空旷的走廊上。
孔温瑜看完,隔了几秒钟才抬起头,把黑沉沉毫无波动的视线定格在斜对面的聂钧身上。
他把手机递给海鸣。
海鸣接过来,又看了一遍,弯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聂钧站在旁边收紧掌心,淡定地望着孔温瑜。
敖永望看着他们的互动,又回想起昨夜他房里没留人,心情有些复杂。等海鸣站回原位,才缓和了语气问:“是不是你手下的人?”
孔温瑜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嗤了一声:“我要看的是那保镖做了什么,总不会平白无故挨打。”
“没有其他的监控了,只拍到了这个。”敖永望说。
孔温瑜不置可否,平静无波的眸子里甚至看不出思考的痕迹。
“具体情况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要问过卿卿,以免误会。”敖永望道,“我们两家生意上牵连太多,你跟卿卿本身也没有闹什么矛盾,联姻的时候是长辈们决定的,如果真的走到要解除的那一步,是不是也要先知会长辈们?”
孔温瑜不语,敖永望继续说:“如果真的是她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让她跟你赔罪。你看这样行不行?”
孔温瑜沉默不应。
敖永望想了想,继续说:“如果这事真的是误会,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孔温瑜正要冷笑,敏锐地察觉到正在被注视。
这种感觉十分熟悉,他余光一动,果然是聂钧。
敖永望余光一直朝着门口张望,在他的保镖路过时轻轻歪了一下头,保镖察觉到不对劲,叫了人快步走到温泉池旁。
敖永望的状态肉眼可见地放松下去。
“我泡好了,先上楼去吃早饭。”他还想着跟孔温瑜友好相处,因此语调称得上温和,“你等我回话吧。”
孔温瑜像是才注意到他,嗤笑一声摆摆手。
敖永望起身离开水池,保镖给他披好浴巾,让他搭着往外走。刚一出门,就传来责骂保镖是饭桶的声音。
孔温瑜坐着没动:“那晚都有谁出去过?”
聂钧沉默不语,海鸣主动报备道:“当晚值班的保镖除了我跟聂钧,没有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