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梅汤请少爷品尝!”季宕奉献出自己怀里的美食。
这还差不多。
少爷好歹也是听书一角的常客,学个说书人的三分气度还是信手拈来的。
他小手一摆,发丝一扬,虽然人还坐着毫无风度的矮脚凳,装神弄鬼的唬人动静却很有神韵。
“你可知,这青州城,以什么最为扬名?”
这题季宕会答:“圣贤书!”
“那你又可知,这圣贤书里,谁的著作最有威望?”
季宕皱眉。
“答不上来?”萧铭辞挑眉。
“是有些想法,少爷问的是威望,不是传唱,可见这最著名的圣贤书,有些另辟蹊径。”
萧铭辞有些惊讶:“你居然还真听出来了。”
他故意学着说书人在问答上设坑埋伏人,却没想到季宕居然不老实往下跳。
还是说,萧二十四平日虽与少爷呛声,却是真正懂少爷每次言语所藏的心思的?
萧铭辞:……
该死!他在想什么!
萧铭辞涨红了脸。
自己多想就算了,怎么想的还是被萧二十四惦记?太没出息了!
季宕轻笑了一声:“所以,这最威望的圣贤书,是怎么个圣贤法?”
萧铭辞咬紧牙关,庆幸之余又愤愤不平。
季宕这家伙!每次都故意看少爷胡思乱想,却又当做没看到一样不欺不问,叫萧铭辞拿捏不准他心里的定位,真是气恼。
这么有本事,就把话全挑明白啊!
“哼,因为莫老头的堂哥,是前王朝的庄王,封地就是青州,那庄王喜好脸面,但又不想做的太显眼落人口实,就把他堂弟推了出来,想搞个青城双子的名号,大肆吹嘘,先是吹遍青州城,而后吹得整个九州都认得了。”
少爷说得咬牙切齿,说这里面没点私人仇怨是不信的。
“如此传唱力度,不怕引火烧身?”
“前朝那昏君巴不得有人吸引火力,可惜莫老头确实有点学问,写的那几页纸成了文坛圣律,一跃成名,谁还记得那造势的庄王?”
“青城虚筑双星台,文光裂月万古开,今人争诵莫家书,谁记当年孔孟来?”
少爷说到兴头上,竟还蹦出两句不符合画风的才学诗句。
看来是当真关注莫青钧其人。
季宕琢磨出些意味来。
“少爷对这些前朝事倒是清楚。”暗卫话锋一转,言辞微妙。
“咳!”当然是只有前朝的糗事才能拉出来说书嘛,少爷这些年的书可不是白听的。
萧铭辞眉眼飘忽:“也,也就那样。”
“这莫老爷子如此威望,怎么不见君王征辟去官学任职?年事已高?”
先前季宕碰见的莫老爷子,白丝不过半头,为人抖擞精神,可不是该退休的年纪。
“切。”提到这事,萧铭辞就忍不住嗤笑,“还不是这老东西卖弄的都是前朝本事,夸大其词。换了新君,他那迂腐的陈词滥调就不讨喜了,只能灰溜溜滚回老家了呗。”
“回了老家也不安分,今天教这个明天讲那个,还忘不了他文坛大家的谱,见谁都一副大前辈的臭德性。”
季宕开始估摸少爷哪几句是真的,哪几句又是故意添油加醋。
单从少爷的语气看,两人怕是早早结了怨。
那就难怪方才莫老爷子看自己那般愤怒了。
“少爷也被莫老头骚扰过?”
“何止!”萧铭辞来了劲头,“以前父亲送了封拜名帖,结果臭老头看也不看,就叫送信的还回来一句话。”
“什么话?”
萧铭辞:“……不与狗彘同流合污。”
“这是辱骂吧。”
“就是说啊!!!”
萧铭辞难得有人附和,情绪再次激动起来:“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家伙!明明面都没见过就说人这么难听!难道他自己就是什么好东西了吗!有本事他去庙堂耍威风,到头来不还是没人要的老掉牙!”
“咳嗯……”非常卖力的咳嗽声前来打断。
季宕回头:“哦吼?”
萧铭辞:“……哈?”
刚刚还被他们绘声绘色议论着的人物,此刻已经站到了他们不到一米距离,老调但有质感的衣袍随风起伏。
老头子掐着胡须的手青筋暴起,虽然面上还和善笑着,但一看就是绷得紧,说不准哪个眨眼就要冲上来打人了。
季宕默默往主子身前挡了下,直面莫老头愤怒视线。
“怎么?敢说不敢认?”
“并非。”季宕开口,“但我们二人只是唠嗑,也没人说要邀请您,您总不能剥夺别人说闲话的自由。”
莫老头布满青筋的手又是一抖:“你这混小子!”
季宕耸肩摊手加撇嘴一条龙服务,很是敷衍。
“哼!就知道你会偏袒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