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自幼长在萧家暗卫营的家伙,还以为自己能跟正常人一样谈归宿?
真有意思,大白天就做梦了。
“我不好说,反正我打那块地里长大的。”
种花家也是家,明眼看着是回不去了,但怎么不算是快乐老家?
嘶……一想起自己穿越来的操蛋死相,季宕浑身隐隐作痛。
季宕:“讲完了?讲完了那你可以走了。”
还寻思再骂两句的萧十一:……
也不看看这是哪,在统领房间说这种话,萧二十四是把自己当主子了吗?
要么就是统领席位的接班人——好吧,单看身手,这家伙确实够格,就是脑子实在堪忧。
萧十一腹诽再三,还是决定不跟疯子计较了。
大概是今天相处起来不算差,萧十一临走给了句忠告:“别太关心往事,萧府最不缺类似的麻烦。”
他经历过的昨日,不过是萧二十四还未经历的明日。
逃不过的。
对此,季宕的反应很简单:“神神叨叨。”
也没一个人跟他说明白点啊。
但至少他确定了一件事——消息不能从萧府里搞了。
要么他寄希望于萧子夜把持不住口风,被他逼得开了口,要么他就得想办法摇人,从其他帮手那里找线索。
巧了,青州城百里地内,还真有人能帮这个忙。
“巧就巧在,一切都是那么凑巧啊。”季宕轻笑。
这抹笑的含义,怕是只有远方孤山上的能看明白一二。
……
“父亲。”萧铭辞几乎是绷着脸踏进的书房。
他一直搞不懂自己父亲的想法,但从前还好,父亲会对他直言所有安排,萧铭辞就算不喜,也可以在后续施行中捣乱发泄。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年前?几月前?或者这个月?
这区间内他和父亲见的次数总计也就五次,可每次都叫萧铭辞心慌。
尤其是最近的两次……又是直言要教训他的暗卫,又是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隼。
毫无征兆就实行完了。
父子间的透明墙不知不觉被覆了层灰,明明往昔的轮廓还摆在那,却叫人怀疑对面究竟是不是真的。
他看到的还是父亲吗?
可除了父亲还能是什么?总不会是仇人了吧。
“辞儿,可还记得自己多大了?”
“一十有九,再过三月便成冠了。”一番对答,萧铭辞略有恍惚。
是啊,自己已经快要二十了,这放在任何一户人家的公子身上,都是能有所建树的年纪。
但萧家的七少爷是无需顾虑功名的,萧铭辞从未被要求过要做到什么,大多课业不想去都是直接推了,再不济闹得师生不快,叫那些老夫子老武师们自行离去。
不知不觉,他的时间好像被定格了。
是从哪天开始?
好像是遇见季宕的那一天,并不美好的初遇,让他踏入了一个朦胧又清晰的新世界,却也是从那一天起,他身边的一切事物开始日复一日,从未更改。
有人犯错被拖走处死,就会有新人搬来入住,街道也是,左右不过是那些类型的店,左右不过是辗转在同样行业的人,他见识过的世界从未变过,亲近的人也保留着不变的距离。
十四岁的阅历定格了他往后五余年的人生,萧铭辞的时间被无形拍了张静止符。
他还在讨厌接纳新知识,他还在不屑于与他人过多接触,他还在向往成为万众瞩目的人物。
直到……
直到季宕不见了。
他的房间不会再有浪子的口哨声,敲窗声,还有那洋溢着春日气息的呼唤声。
他的屋顶多了个守夜的暗卫,不听话,却知道分寸,不会真叫自己难堪。
可是漏洞涌进了风,吹飞了贴在身上的静止符。
萧铭辞的时间重新跳动,他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多么神奇,原来他只需要迈出一步,就能跨过五年光阴。
萧铭辞从前没有缅怀过往昔,他每天过着大差不差的时光,就算回忆也不会有变化。
但当时间重新转动,回忆的意义又有了不同。
是啊,他越来越怀念过去了。
怀念那个会跳窗闯入的浪子,怀念风云剑给自己带来的喜怒哀乐……
因为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拥有这些了。
时间啊。
【要学会珍惜啊。】
真是最好的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