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举起拐棍,作势要打高曼卿:“都是你这个狐狸精害得,肯定是你给我们家津生出的馊主意,你这个贱女人!”
高曼卿再也忍不住了,她举起手抵挡,一推,老太太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她扶着屁股嗷嗷叫唤。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没有人再能睡着。
琳娘睡在楼下,本来睡眠就浅,被这动静一惊,也急急忙忙推门出来看。
这么一看可不得了,一个陌生老太太和女儿正在自己家里头打架。
她当然是站在女儿这边,捋起袖子便冲着这个老太太骂:“你这个不长眼睛的老瘪三,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我家,一大早就来狗叫小心*****”
高曼卿从来不知道,琳娘还有这等骂人的本事,要不是时机不对,她都想为琳娘欢呼出声了。
老太太被琳娘连珠炮一般的输出弄得愣了一下,但她旋即不甘示弱地反击道:“果然是什么样的妈有什么样的女儿,妈是个**女儿也是个**!”
琳娘旋即骂道:“你也不看看你,长得像个猪大肠似的,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我女儿金枝玉叶,你是个什么东西,老鼠都嫌你乱尿。”
唐如芸也被这个动静吵下了楼。
她们谁也不能把面前这个疯子同温文尔雅的方医生联系到一起。
最后三个女人合力,才把她推了出去。
“真没想到这个老泼妇能生出来方津生那种儿子,莫不是抱养的?”琳娘气喘吁吁地感叹道。
而唐如芸的关注点完全在她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之中:“所以方医生是老家有一个原配妻子?”
高曼卿喘着粗气,点了点头。
不仅如此,玉珠是方津生的表妹,两家从下定下了娃娃亲。
方津生不满意这一门婚事,登报和玉珠解除了婚姻关系。
但他母亲很生气,她是玉珠的姨母,亦是玉珠的婆母,儿子这样做,她和妹妹没办法交代。
两家差点断了亲,妹妹也没派人来寻玉珠,玉珠在家里哭着说自己无处可去,要寻死。
她一拍桌板,狠狠道:“玉珠生是方家的人,死是方家的鬼,没有她点头,方津生这个休妻便算作无效。”
于是玉珠便一直在他家里住了下去。
方津生难以忍受这种生活,留下一封信便匆匆离开,独自一人出来学习,工作。
后来他和家里的关系有所缓和,但一想到回家就要面对这样一段婚姻关系,便头都大了。
而他母亲能够找到这里来,也是因为她使了计策。
方津生这些日子给高曼卿求婚催得勤,他也希望家里能够同意这门婚事。
方老太太便假装同意了赶走玉珠,实则在从方津生口中套话。
方津生不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只以为随着移风易俗,母亲变得开明了起来。
也是因为他太久没回家,对于母亲的刻薄逐渐淡忘了,想起来的都是一些母子情深的事情,才会一时大意,把关于新媳妇的事情都告知了家里。
听完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琳娘和唐如芸异口同声地说:“方医生不能嫁!”
高曼卿有些诧异地看了唐如芸一眼,琳娘反对她不意外,毕竟自己是她的亲闺女,她出于疼爱之心拦着自己往火坑里跳情有可原,倒是唐如芸这么阻止,实在是有些难得。
只见唐如芸清了清嗓子:“我也是从火坑里头出来的,虽然我没有婆婆,但我太知道嫁错了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曼卿,你条件比我好,就更不应该答应方医生,方医生是个很好的朋友,但绝不是很好的归宿。”
这日过后,高曼卿便再也没有收到方津生写来的信。
从前方津生离开上海去香港时,她对于分离并没有多么大的感触,直到同方津生彻底失去了联系,她才发现他们之间隔着的距离很远很远。
拒婚的信件如石沉大海一去不会,高曼卿思前想后,打算当面和方津生说清楚。
左右距离他回沪的日子不远了,如果按照他先前信上所写的时间。
那日,高曼卿特意换上了一身新旗袍前去迎接。
然而南方来的列车一列接着一列,也始终不见方津生人影。
她疑心列车晚点,又担忧途中出什么变故,一直整日在车站徘徊。
直到傍晚时分,一个人从列车上下来。
高曼卿眼尖,看这个男士眼熟,想起来他是是方津生在圣约翰医院的同事
她凑了上去问道:“你可知道方津生也在这一班上吗?”
那人在医院见过几回高曼卿,知道她是方津生的女朋友,故而语气放的很客气。
“他提前两日回天津老家了。”
说完他又有一些诧异,“怎么,这事儿他没和你说?”
高曼卿失魂落魄的摇了摇头。
美人摇头,难免令人联想出很多负心汉的故事来。
那人见高曼卿可怜,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那天他接了一个电话,然后神色就变得十分紧张。接着就收拾行李,我们问他要往哪儿去,他便说要回天津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