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生道:“表弟入了学堂,我自会照应,到时他若有不懂之处,尽可找我。”
柳氏一听,二话不说,配套练习册也买了个齐全。
书既到手,麦生的假期也过完了,他却生了舍不得离开的心思。
他惆怅的叹气,“我的拼音还没有学完呢。”
谢霁安慰道:“无妨,日后等你休沐就来找我,我接着教你。”
“那一言为定。”
谢霁也跟着点头,“一言为定。”说完,顿了顿,又道:“对了,你的字叫什么?爹爹为我取字凝之,日后我们可以以字相称。”
读书人之间相互称字,以表亲近之意。
麦生却红着脸摇头,“我还未取字,不过这次回去,我会请夫子为我取字,到时候再告诉你。”
柳长栓赶了一早上路,买到书后便准备在妹夫家暂住一晚,明日再回,顺便给秦大山夫妇传授些二福入私塾的注意事项。如报名当日,夫子会如何考校,二福要如何穿衣打扮,束脩除了银钱,还要按照古礼准备出哪几样以示尊师重道等等。
晚上,柳长栓坐在炕头,一条一条说的时候,全家人都听的十分认真。
麦生因为早已经过了这一遭,并不觉有多新鲜,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等到终于说完,父子二人回厢房内睡觉的时候,麦生突然跪在了地上。
柳长栓被他吓了一跳,“你这是干啥?”
麦生跪着说道:“爹,我已经想清楚日后我要干啥了,我要像赵夫子说的那样,下场应试,去考童生、考秀才。”
柳长栓愣了好半晌,待反应过来,赶紧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欣慰道:“你既然有这样的志向,我们做父母当然全力支持。”
麦生道:“那我有两个请求,还望爹爹能够答应。”
“你说。”
“第一,我想在姑母家再多住些日子,最近我跟着阿霁哥学习拼音——就是认字的一种法子,还没有学完,我不想半途而废。第二,我想明年开始,去镇上跟着李秀才读书。”
这两个要求都让柳长栓吃惊不小,他先问,“什么认字之法?跟着赵夫子不能学?”
麦生道:“这法子是谢家姐姐自家之法,赵夫子自然不懂。阿霁哥肯教我,也是看在我真心请教的份上,爹爹,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这法子我定要学会。”
柳长栓又问:“那去镇上读书之事又是为何?你前几日不是还对赵夫子十分仰慕?怎么这会儿就变卦了?”
“哎呀,爹爹,我自然也是仰慕赵夫子的,可你说,赵夫子教的学生里这些年可有下场考过试的?”
柳长栓一时语塞,因为当初打听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还真没有。但这也是赵童生束脩便宜的原因。
俗话说的好,多少钱办多少事呗。
麦生细细解释给爹爹听,“赵夫子和李秀才的教学之法肯定不一样。这几日,我跟着阿霁哥听谢家姐姐讲课,这才知道,原来要想下场考试,赵夫子教的这些只是皮毛,四书五经才是筋骨。”
他忧心忡忡,苦笑道:“爹,阿霁哥比我念书时间短,如今已经开始啃筋骨了,可我还连皮毛都没有学完。”
柳长栓听儿子说完,半晌没有说话,再开口,便道:“你说的这些都不是小事,你让爹爹好好想想。先睡吧。”
说是睡觉,熄了灯,父子二人均是一夜未眠。
第二日,柳长栓再未说其他,起床就去找柳氏和秦大山两口子商量让麦生再多留些日子的事。
“若是不打扰,我明日即可将麦生的口粮送来,还请妹夫帮着多些照料。”
秦大山和柳氏对过眼神,心里都觉得这不是坏事。
一来,麦生这孩子好学知礼,他们也都很喜欢,二来,二福就要上私塾了,要是有个熟悉的人能每日上下学带着他,他们自然高兴。
秦大山大手一挥,道:“说什么口粮不口粮的,孩子想住就住下,正好让他们两兄弟亲热亲热。”
柳长栓这才长舒一口气,道:“多谢妹夫,不过该给的还是要给,大福媳妇儿马上就要生了吧,到时候可不能把孩子的口粮给耽误了。”毕竟这年头,谁家都紧巴巴的,难有余粮。
事情就这样商量好了。等谢霁知道麦生还要再在清水村住一段日子时,也很是惊喜,“放心,你年纪小记性好,我好好教你,你肯定比我学的还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