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鹿盯着那两行字看了许久,似懂非懂的,她能看得出漂浮在其中的意思,可又实在不明白这两句话与自己的关联。
手指无意识地将那张纸攥紧了一些,脆弱的纸张被压出了一点褶皱,纸张变形的声音瞬间被扩散出去,在这座空旷安静地大殿内格外明显。
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小朋友,苏鹿无措地松了手,又下意识抬头,正好对上眼前人的目光。
她的目光非常清明,一点也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目光从苏鹿的脸上移走,又很快落到了苏鹿手里的那张纸上。
“哦,这个怎么在外面没有收起来?”
她说着,站起来,伸手就要从苏鹿手里拿走那张纸,苏鹿下意识躲了一下,将手里的竹签递了出去,“这是对应着的吧?”
女道士的目光在她手上停顿了一下,随后笑了一声,“嘿,还真是,那可真是有缘。”
苏鹿很轻地皱了一下眉,她可不觉得这是什么缘分,但还是开口问道:“那道长能不能为我解签?”
女道士将那张纸拿了过去,她盯着看了三秒,随后摇了摇头,“我不会解签,今日解签的师父不在观中,不若改日再来?”
说着,她又将那张纸递还给了苏鹿,苏鹿看着沉默了一瞬,又道:“道长,你们这儿,提供捉鬼服务吗?”
她问得突然,女道士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小善人,出什么事儿了?”
苏鹿犹豫了一下,将最近发生的事挑挑拣拣地说了一些。
那女道士听完,沉默地将目光停留在了苏鹿的脖子上,那里早已没了什么痕迹,白皙一片,甚至隐约可见皮下的青色血管。
苏鹿一直在盯着她看,见她沉默下来,不由揪起心来,“怎么了?”
女道士像是听着她的话突然回过神来一样,笑着摇头,“没事,新中国拒绝封建迷信,要相信科学,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啊。”
说着,那道士停顿了一下,又突然从桌上放着的书里拿出来一张黄符,“不过我可以给你一张符,最近在学习画符,送给你做个心理安慰吧。”
苏鹿愣愣地接了过来,她看着面前站着的人,怎么觉得这人说的话真真假假,不太可信呢?
那道士却依旧笑眯眯地,说:“回到家贴在门后面,说不定……就进不来了呢。”
说罢,她打了个哈欠,重新坐了回去,仰头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睡着了。
苏鹿沉默了一下,将那张签文和黄符一起叠好装进了包里,再又将竹签重新插回竹筒,朝着神像又拜了三拜,这才离开了三清殿。
先前在院子里的扫地的小道士已经不见了,她步履未停,走出了山门。
等到苏鹿身影彻底消失在太清观,又一人走进殿内,朝着神像拜了三拜。
若是苏鹿还在,定能认出来,这就是她刚上山的时候撞见的那个女人。
假装睡觉的女道士也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体,看着殿中虔诚拜神的女人。
她的穿着很简单,一身素白的禅衣,宽松但有型,脖子上挂着一串珠子,右手无名指上还戴着一个素银的戒指。
黑色的头发披散着,长度未及腰,却也看着快了。
从道士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她左耳上的那个青玉耳坠,红色的穗子垂落下来,搭在她的肩上,随着她弯腰的动作前后摇摆着,像极了举棋不定的墙头草。
等她上好了香,道士才开口问道:“她是什么人?”
“不知道。”女人说着又从竹筒里随手抽了一根签出来,拿着走到了道士跟前。
道士看惯了她的这般随意,也没说什么,只在她走过来的途中,也随手抽了张符文放到桌上。
“你不认识?”她问。
“不认识。”女人说着,已经站在了桌子面前,她低眸拿起了那张纸条,看着纸上的文字,随后勾唇轻笑了一声。
“你不认识为什么要给她符?”
女人将纸盒竹签一起放在桌上,抬眼看向道士,“有缘吧,师姐,我要走了。”
被她叫作师姐的道士愣了一下,抬头看她:“去哪儿?”
“不知道,可能……流浪?”
说着,她沉默了一下,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却到底什么也没说,从侧门出了大殿。
刚才踏出殿门,突然刮来了一阵风,耳边的红穗子被风吹得四处摇摆。
她停顿了一下,随后苦笑着摇摇头,走出了山门。
下山的途中,苏鹿又将那两张纸拿了出来,她想再看一看那签文,却突然刮来了一阵风,将女道士送给她的黄符给吹走了。
苏鹿轻声叫了一下,她下意识伸手去抓,可那张黄符就那么明晃晃地被挂在了树枝上。
树很高,比得上两个苏鹿了,而且树根处杂草丛生,根本看不清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