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秋最先忍不住,走过去坐在她身旁,半抱住她轻声安抚:“小赵,没事了,都过去了,不管是谁想害你,大胆说出来,我们一起给你讨个公道,好不好?”
赵盎嘴唇微动,吐出一个极轻的“好”字,接着方才的话继续道:“我回来的时候,遇见了……小竹。”
此言一出,扶晏脑袋“轰”的一声,猛地看向小竹,周围人也皆是此般反应,刹那间,小竹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小竹紧抿着唇,原本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
赵盎接着道:“小竹说这次不用我把香囊缝制好,约我到这儿,让我直接把用料交给他就行,我没多想,就像往常一样等他,可这次,他居然想要杀我。”
“胡说!”小竹终于忍不住开口,辩解道:“你说我要杀你,我有什么动机?又为什么不干脆杀了,还等别人来救?我吃饱了撑的自讨苦吃?”
赵盎被他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得一哆嗦,身子抖得像只待宰的羔羊,再度沉默下来。
“那是因为你还没来得及杀她。”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宁无舟忽的开口:“如果我没听错,赵姑娘刚才应该是躺在井上,用毒太过明显,所以你打算把她丢进井里,好掩盖自己的罪行。”
“你有什么证据!”
宁无舟唇角一勾:“太简单了,或者说你太高估自己了,你回房后,把赵姑娘给你的花瓣随手一扔,又正巧碰到葭秋姑娘,趁机装作一无所知来到此地,我说得没错吧?”
周夫人一听,立刻派人去小竹房里搜查。果不其然,如宁无舟所说,在案几上发现了海棠花瓣,还有缝制香囊的料子。
人证物证俱在,任凭小竹如何辩解,也无法抹掉他害人的事实。
扶晏小声问宁无舟:“你怎么知道的?”
“瞎编的,结果真猜对了。”
“……好吧。”
他以为宁无舟来的路上看见了。
“这么多年,庄主真是看错了人。”周夫人指着他怒声道:“来人,把他给我丢出去喂狗!”
这么着急?
“稍等!我还有问题。”扶晏一扬手,家丁们又退了回去。
周夫人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有话快说。”
扶晏扫了眼小竹投来的视线,与他撞上,没在移开:“你杀的人,不止赵姑娘一个吧?”
闻言,小竹瞳孔猛地一缩,不可置信地看向扶晏。
不止是他,除了早已知情的宁无舟,在场众人皆愣在原地,他害小赵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却没想到,还有一人也惨遭他手。
小竹下意识道:“你说什么?”
葭秋回过神,插了一嘴:“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没解开啊?”
“我说。”扶晏没搭理葭秋,目光紧锁小竹,继续道,“周庄主的死,是你的手笔吧?”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周庄主所有物品和饭食,都是由最信任的人操办,他信任你,凡事都交给你,可你却因私仇,把他房里的四季海棠换成了夹竹桃。”
他退到了宁无舟身旁,拽了一下衣袖,宁无舟心领神会,接过话茬:“夹竹桃的花、茎、叶都有毒,吸入体内,一两日可能看不出什么,但时间一长,会有性命之忧。”
夹竹桃不是稀有物种,繁殖能力强,要是见到一株,那附近肯定还有更多,尤其是在上下山的路上,季节一到,很容易就能瞧见。
常年在山庄做事的人,对此多少都有些了解。
葭秋抱紧赵盎,看着她稍微红润的脸庞,道:“怪不得我路过你住处时,你慌慌张张藏东西,还非要拉着我来这儿,原来是心里有鬼,拿我当幌子,亏我还想帮你辩解。”
“你害了庄主,又来害赵盎,她无条件给你做香囊,庄主对你也不薄,你为何要害他们?”
香囊?
葭秋还在义愤填膺地数落小竹的不是,扶晏却忽的想起宁无舟问过她的话:
“周庄主平时用香囊吗?”
“用,每日都用。”
海棠花的香囊。
刹那间,所有疑惑在扶晏脑海里像炸起了烟花,夹竹桃的香气和四季海棠不同,甚至毫不相干,周庄主会没察觉?
不会。
是小竹用香囊掩盖了气味,如果没猜错的话,周庄主从开始用香囊那天起,房中的四季海棠就被换成了夹竹桃。
再加上赵盎连连肯定,彻底扯碎了小竹最后一点伪装。
他面目狰狞,猛地朝扶晏扑去,却被一旁早有准备的家丁按倒在地,嘴里还叫嚷着:“我要杀了你!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