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眠栀把头埋在臂弯里,瞌上双眼闭目养神。
因为闭着眼,所以听觉会出奇的敏感。在七嘴八舌的吵闹声中,她听见旁边的窗户被人打开,发出刺啦的一声。
“眠栀眠栀。”
是齐朗在叫她。
魏眠栀抬起头,齐朗正呲着大牙对自己笑。都能去代言某牙膏广告了。
“怎么了?”
齐朗把手里的水塞给魏眠栀,说:“砚驰拖我给你的。”
魏眠栀眼角抽搐。
“他,为什么给我带水?”
齐朗说:“他说他买多了,多出来的一瓶正好给你。”
魏眠栀的掌心已经被冰凉的水珠所沁湿,湿哒哒的感觉就如同此刻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六月雨所淋湿的心脏,依旧鲜活地跳动。
为一场雨所疯狂地跳动。
“谢谢你。”魏眠栀浅笑,眉眼弯成柔和的弧度。
“不该谢我?”蹭程砚驰像鬼似的冒出来,眼神落在魏眠栀的手上。
齐朗:“谁帮你送的水?是我吧,我没功劳也有苦劳啊。”
“是是是,帮我从楼梯口走到这儿送水真是辛苦你了。”
齐朗撞了下程砚驰的肩膀,问:“对了,暮姐找你干啥?还特地从高三楼跑到这儿来。”
程砚驰道:“没什么,让我帮她拍视频而已。”
“拍啥视频?”
“十万个为什么都没你问题多。”
今天魏眠栀第二次听到林暮觉的名字。
“拍什么视频?”她跟着齐朗的话也问道,音调平缓,眼神却没敢去看程砚驰。
魏眠栀的声音太淡了,淡到程砚驰以为自己听错了,其实魏眠栀根本什么话也没说。
程砚驰倚着窗边儿,手习惯性地揣进裤兜里,站姿散漫却并无流气的感觉,身姿依旧笔挺。
“你问我?”
魏眠栀的指腹擦过瓶壁上的水珠。
“没有。”
谁比谁嘴硬。
魏眠栀微微用力,将瓶盖拧开,仰起头往嘴里灌了一口水。
程砚驰就这样用坦荡的目光注视着魏眠栀。
只是这样平静地看着她,尽管身旁还有个多余的齐朗,身处的环境嘈杂喧闹,可程砚驰这一刻眼睛里只容得下魏眠栀。
少女不疾不徐地盖上瓶盖,樱色的唇湿润,发尾落在肩头,衬得她的脖颈更加白皙。小巧的鼻尖上还有汗珠,被光线一照尤其清晰。
刹那间,四目相对。
“这次轮到我来说了吧?”魏眠栀唇角噙着笑,“看够了吗?”
程砚驰慌忙错开视线,却又忍不住用余光去偷瞥魏眠栀。
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对视,可胸腔里的悸动却因为这个瞬间而失控。
黏腻的空气里爆发出一场无声的轰鸣。
谁都能听见。
谁又都听不见。
……
……
“你俩,让我免费看哑剧呢?”齐朗受不了这两个人了,默默发疯。
“林暮觉就是你今天早上看的那个视频里的女孩,她是我朋友,刚找我是让我帮她拍高考前的最后一条宣传视频。”
程砚驰状似无意地说,实则心里在意死了,一直在关注魏眠栀的表情。
“为我发声啊!我问你就不是问了?”齐朗在一旁怒吼。
程砚驰熟练地齐朗的手拧开,也不等魏眠栀说话,头也不回地进了教室。
“我知道她。”
魏眠栀没头没脑地嘟囔了一句,但齐朗听的很清楚,不禁发出个疑问的音节。
“之前我在食堂被一个男生撞倒,是她帮的我。”
齐朗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就是你一瘸一拐地出食堂正好被我和砚驰瞧见的那次?”
魏眠栀点头。
齐朗压低声音,像在偷说一个秘密:“那次你前脚刚走,程砚驰就跑着跟出去了。比我抢蒜香烤鸡翅跑的还快……”
齐朗的嘴唇还在翕动,可魏眠栀已经听不太清楚他所说的任何话语。
课桌上的笔没有扣盖,已经在白纸上晕出一个小小的墨迹,书的一角被她无意间压到已经翘起了边。
魏眠栀努力地将痕迹抚平,可还是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魏眠栀只能放弃,认命地将课本合上,塞进桌兜里。
连同萌芽的秘密一起藏进某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