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煞白,安南的脸色也煞白。
忽略掉床单上几乎能看出有个人形躺过的水痕,安南快步走到大敞的窗户前,拉拢锁上。
风雨声立马弱了下去,那种骤起骤落的伴奏降下去,安南的心也稍微安定了些,他在屋里走了两圈,门口没有看到脚印,那就只能是从窗户进来的了。
但这里可是16楼,是中间楼层。
安南心头一凉,转动眼眸寻找着脚印的最终落点。
——在浴室门口。
寒意从四肢渗透进来,安南望向房间每一个没有被光亮照到的角度——衣柜、床底、沙发之后,都有可能藏着他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他躲不掉他。
这个结果让他近乎绝望。就在这时,捏在手里的手机又震了两下。
是安年的电话。
尽管知道宿檐大概率就在这个房间的某个角落,安南还是接起了这个电话。
“哥。”
“你在哪里?”
“我……在酒店。”
说话间,安南一直贴着墙壁站着,眼睛观察着四周。
“具体点。”
“啪”
房间的灯突然全灭了。
安南心头警铃大作,立马打开了手电筒照着前方,粗略扫了一圈什么都没看到后,他开始沿着墙去摸索灯的开关。
所幸这个房间不大,他很快找到了灯的开关,但是按了两下并没有亮起。
电话还没有挂断,安年从长久的沉默中品出了不对劲,连声发问:“小南?能不能听到我说话?你那边怎么了?”
没有人声回应,只听得有啪嗒的砸落声,似乎是手机掉到了地上。
“唔”
一声惊呼因为嘴被捂住闷在了咽喉里,安南手机被甩飞出去之后,整个人被大力掼到了床上。
浓郁的潮湿气息堵住了口鼻,他感到呼吸困难,却只能瞪着眼望着黑暗。
冰凉的长发缠绕着他的手臂和脖颈,濡湿的衣服紧紧贴着安南的肌肤,宿檐那阴冷的声音仿佛从地狱爬上来一般,渗人的笑攫取着心脏。
“为什么要跑?”
“为什么不听话?”
安南说不出话,他的浴巾早跟着手机一起被甩出去了,身体被压死在床铺上,喉咙上桎梏着的手断绝了空气,也断绝了他求救的可能。
眼泪因为呼吸不畅的刺激涌上来,那透亮的骨手轻轻刮过他的眼眶,带走了泪水。
宿檐脱下身上湿透的衣服,把安南的双手绑在一起压在床头。
“不听话的坏孩子是要接受惩罚的。”
他一手按住安南的腰,一手往下摸索去。
安南知道这次是真的躲不过了,恐慌过后他后知后觉电话还没有挂断。
他看向不远处还亮着光的手机屏幕,小声地祈求道:“电话……”
把电话挂断好吗……
听到他开口,宿檐直起腰看向了那个还在发出人声的电话。
他拽住那条浴巾边缘,手机跟着一起被拉了过来。
“小南,你说话。”
安年那边只能听到一些很模糊的人声,他很想直接报警,但又怕引起太大的动静让秦家注意到,只能先压着耐心,等待着回应。
宿檐把手机拿起来贴在了安南耳边。
安南微微喘了两口气,“哥,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安年没有相信,他的声音很严肃:“告诉我你现在到底在哪。”
“……”
安南闭上眼沉吸了一口气,“哥,我现在不太方便,明天我跟你解释。”
出于对弟弟的尊重,安年没有对他想要隐瞒的事情追问,说了声好以后就挂断了电话。
看到手机屏幕彻底黑下去,屋内再无光亮,安南才终于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床头的台灯突然亮了。
昏黄的灯光却照得安南脸色异常苍白。
他想转移目光,下巴却被捏住摆正,让他只能正视着上方。
宿檐低垂着头,长发在安南胸膛上打圈,颤栗反复提醒着安南别想把一切当作梦。
“眼睛不能闭。”
宿檐知道他在躲避什么,但越是这样,他越要安南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我。”
宿檐身上滴不尽的雨水把床单彻底打湿,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水在勾人沉沦。
安南眼眸中的厌恶和抗拒只增不减,他越是不掩饰,宿檐越会因为他的眼神更激动兴奋。
“嘴巴张开。”并没有收敛力道的一巴掌打下去,“叫。”
安南一直咬着下唇压抑声音,他用这种方式做着最后的抵抗,但是这并不管用。
哪怕他跟一具尸体一样毫无反应,宿檐照样兴致盎然。
因为宿檐看得到,看得到那双眼里晃动的水纹波澜,看得到一闪而过的快感和几乎掀过去的白眼,特别是那抹红色,更是越发亮眼鲜艳。
宿檐低下头去想要吻他,却被安南躲开了。
微张的唇齿错位落到了脖颈上,顺势啃了上去。
刺痛感引得安南哼了一声,他抬眼望着近在咫尺的青筋血管,忽然双腿往上夹住宿檐的腰,仰头狠咬上去。
熟悉的浓稠血液糊了满嘴,安南呛得连连咳嗽,水气熏染成红色的血气,喷洒染透眼瞳。
无需宿檐说什么,安南撕咬着他那已经不再完好的脖颈,血灌满口腔就咽下去。
他睁着的眼睛被下压的眉峰按成冷厉的模样,活像要把血吸干一样,绑住的双手搂着上方,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要把对方弄死上。
哪怕左侧的脖颈已经破了大洞,宿檐的眼睛却仍然在闪闪发光,他也抱得更紧些,贴在安南的耳侧轻声夸他:
“做得很好。”
这一声一出,安南忽然回过神,从近乎疯魔的状态中抽离出来,紧接着就是一股一股反胃翻腾着涌上来,他想吐。
可是真的呕又什么都呕不出来,只是烧灼着咽喉,仿佛是血液在腐蚀着喉管,持续滋啦滋啦作响。
安南收拢手臂,把眼睛罩在了手臂之下,那股恶心感褪去之后,他的喉咙又因为过分畅通,溢出让人羞耻的喘息娇声。
他想制止,却感觉自己仿佛已经不再是自己,只能迷茫地瞪着眼,听着那些陌生又熟悉的面红心跳声音在房间内回荡。
一定是血的问题。
安南狠闭了下眼,仰头绞住了身上人的嘴唇,因为冲撞突然,宿檐的尖齿刺穿了他的舌头,属于安南自己的铁锈味盈开,在这毫无章法的吻中将血液交融。
这一场本该暧昧色/情的交流变得像极了谋杀事件,结束时每个人身上都挂着来自对方的各种液体,既糜烂又骇人。
安南仰躺在床上喘气,他手上的束缚早散开了,此时却没有任何力气支撑他爬起来,他的一只手的指甲还嵌在宿檐肩膀肉里,拔出来后遍处血淋淋。
他看向那处被自己撕咬到完全烂掉的脖颈肉,黑红色的血不要命地涌动着,在他们做的时间里已经快把他们完全浸泡。
森森白骨隐约可见,安南抬起血淋淋的手,忽然插进了那血洞之中,指尖刮过皮肉,勾住了白骨。
他转动眼眸,盯住宿檐那双微笑的黑瞳。
“你说,砍掉你的头,就会死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