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墨站在夜色中,斗篷下擺靜靜垂落,與身後石牆融為一體。
他俯瞰著下方石階的動線,目光一貫平靜。
她離開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雖然看似來去無蹤,但她的魔力卻如同風中殘香,縈繞不散。
她的步伐極輕——輕到像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目標在哪裡。
直到那扇門開啟。
那面鏡子自有它的選擇,他沒必要干涉。
他只是靜靜站著,看著她的影子在空教室中忽隱忽現,如命運潛行於微光之下。
她離開時的腳步比來時還輕,但魔力卻比來時更沉。
不是魔力暴動,而是已經陷入沉睡的某種東西——像寒霜沉沉壓在焦土上。
他沒有動。
直到另一道身影從長廊方向浮現。
潔瑪·法利。
學院首席、巡夜者。
她站在月光之下,如劍收於鞘中。
兩人雖未多言,但他還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沒有做出懲處,也沒有表示懷疑。
她只說了一句話,卻足以讓西維亞停下腳步。
雖然他聽不清內容,卻也知道那並不是質問,而是一把沒刺下的匕首。
西維亞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而潔瑪依然站在原地。
潘墨的眼神微微一斂,像是在記下一場不動聲色的博弈開端。
他既不打算出面,也不打算告訴任何人——包括伊凡、包括特洛伊。
但他會記住——她走向鏡子的那晚,法利家的女兒讓她走回來了。
他本以為,她會將那扇門獨自關上。
結果,有人在那之前先握住了門把——而且不只一次。
【霍格華茲?校長室?深夜】
銀製鳥架靜靜佇立,鳳凰福克斯蜷伏沉睡,胸前羽毛正在微微閃爍。
火光在壁爐之中跳動,並映出了三道身影。
鄧不利多坐在辦公桌後,雙手交疊,神情沉靜如常。
潘墨站在側邊,身上仍是那套黑袍。微露風塵,眉目間不見疲態。
斯內普則半靠在壁爐邊,手指輕敲袍袖,目光銳利、臉色是一貫的蒼白。
「她去了那面鏡子?」斯內普的聲音比平時還低,「你讓她去的?」
潘墨語氣平平:「我沒有讓,也沒有阻止。」
「那就是默許了。」
「我不認為她會從鏡子裡看到錯誤的東西。」
斯內普冷笑一聲:「沒有人會在厄里斯面前看到『錯誤的東西』,只有『致命的渴望』。」
潘墨沒說話,只是望向火焰,像是回憶那女孩凝視鏡面時眼底的沉靜。
終於,鄧不利多輕聲開口,打破兩人之間即將升起的對峙:「這並非她第一次靠近邊界。」
「但是這次,她是靠自己走到了那個位置。」潘墨低聲道。
斯內普語氣一沉:「那說明她正在自覺地靠近。」
「不,她是在尋找出口。」
當這句話落下時,空氣瞬間沉默了。
鄧不利多輕輕放下雙手看向潘墨:「你認為,她已經開始懷疑了?」
「那不是懷疑,」潘墨的聲音低緩而冰冷,「而是她終於明白:所謂的穩定,不過是建立在幻想之上,隨時都會崩塌。」
斯內普眉頭緊蹙,轉向鄧不利多:「我不認為我們還能讓這種情況繼續下去。如果她的魔力再次——」
「西弗勒斯,」鄧不利多打斷他,聲音依然溫和,「目前,她控制得很好。」
「但她不該是自己一個人控制。」斯內普冷冷道,「至少,應該由我們的人觀察,而不是——」
話未說完,潘墨忽然轉向他。聲音不大,卻瞬間壓住了空氣中的火焰波動。
「你是要觀察她,還是要監視她?」
斯內普表情一滯。
潘墨的眼神幽如寒潭:「如果你連這點都分不清,那我建議你——先離她遠一點。」
一陣靜默。
鄧不利多望著他們,語氣未變:「夠了。」
火光跳動間,他將視線投向窗外星空,語調如夢似幻。
「我們都知道,那孩子必定會走到某個岔路口,只是現在還不到時候。」
潘墨沒有說話。
斯內普也沒再出聲。
三人之間的火焰靜靜地燃燒著,像是某種將至未至的審判。
終於,鄧不利多轉頭面向潘墨,然後緩緩開口:
「你會繼續守著她嗎?」
潘墨垂眸,聲音幾不可聞:「我從未離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