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罗终于等到他进屋，放下书打了个哈欠，说：“谁的电话？讲那么久。”

白昊同一愣，随即答道：“家里打来的。”

杨天罗没再多问，钻进了温暖的被窝里。白昊同抬手熄灯，也爬上床。

黑暗中，两人都睁着眼。白昊同张口打破寂静：“田螺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杨天罗闻着两人身上一样的味道，轻声回应：“嗯。”

白昊同拖了几秒才开口：“如果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这个问题来得猝不及防，杨天罗脑内打的草稿一个没用上，反问：“你要去哪里？”

“哪里都有可能，都会离开你。”

杨天罗想了想，说：“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支持你。”

白昊同转头看他：“如果是我不想去但不得不去的地方呢？”

杨天罗听到这话，一下猜到他想说什么了，笑道：“你妈喊你回家了？”

白昊同把头转回去，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真聪明。”

杨天罗心情大好，翘起一只脚晃来晃去，说：“也没什么不好，多和父母沟通沟通。”

白昊同侧过身，正面对着他：“如果我一去不复返呢？”

杨天罗道：“怎么，还能不让你上学了不成？”

白昊同笑：“恭喜你又猜对了。他们要我回去复读。”

杨天罗睁大双眼，难免吃惊：“真的？”

白昊同罕见地露出沮丧的神情：“真的，但我不想回去。”

杨天罗表示困惑：“可是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复读？这学期都快结束了。”

“我也不知道。”白昊同哪敢说实话。

这下轮到杨天罗苦恼了，他真有点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眼前这个人，忙问：“那你的打算是什么？”

“我寒假可能会回去一趟，但我不会复读的，你放心。”

有他这句话，杨天罗心里放松不少：“那好。快睡吧，晚安。”

白昊同又道：“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杨天罗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你说。”

却没料到这小子面不改色地开口：“我能牵着你的手睡觉么？”

杨天罗顿时心跳加速，连忙把手缩回胸前：“你是小孩子吗。”

白昊同轻声吐息：“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有人在我身边。”

“哦。”杨天罗再怎么同情也不可能把手伸出去，哪有两个男的牵手睡觉的……

白昊同忽然凑近一点：“如果你没有躲开，我就当你同意了。”

杨天罗还没做出反应就感觉有样冰冷的事物闯进被窝，将他胸前的手掌牵进了另一个被窝里。

“白浩桐！”

虽然屋里只有他们两人，但杨天罗生怕被人发现似的紧急抽回手，而对方也没有为难，放开了他。

“……”

杨天罗内心挣扎许久，脑海里有两种相反的声音在打架，思绪混乱如麻。

就在对方即将背过身去的一瞬间，他豁出去般重新伸进隔壁被窝里，覆在那双冰凉的手掌之上。

昏暗的房间里，响起白昊同一声轻笑。

杨天罗用另一只胳膊挡住眼睛：“再笑就放手了。”

白昊同忍不住贴得更近：“田螺哥，你真好。”

杨天罗假装没听到，然后就感到某人得寸进尺，展开手掌与他十指相扣。

他刚想说人两句，但见少年已经阖了眼，双唇微动：“Good night.”

光线太暗，杨天罗看不清楚他的脸，不过能感觉出来他睡得很安稳。

可自己就没那么轻松了，他本想趁人睡着后悄悄把手收回来，却屡试屡败，就这样捣腾到后半夜才勉强睡着。

第二天一早，杨天罗醒来时发现同床的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他换好衣服走出卧室，听到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进去一看，原来是白昊同在做饭。

白昊同见他醒了，不吝微笑：“学长快去洗漱吧，早餐马上就好。”

杨天罗观察他的动作，不像是会做饭的人的手法。

果然。

“……”

他坐在桌前尝了一口菜，好半天说不出话，而白昊同还在眼巴巴地等着他的评价。

杨天罗放下筷子，只道：“下次还是我来吧。”

白昊同瞬间耷拉下脸，不甘心地尝了一口，然后又完整地吐出来，喝了半杯水漱口，然后乖乖点头：“好，听你的。”

杨天罗终于逮到一个机会笑他：“哈哈哈哈，可算找到你不会做的事了。”

白昊同也笑：“我可没说过我无所不能。”

早饭过后又是枯燥无味的英语补习，墙上的时钟由于长期无人换电池已经不再转动，但时间不会因此停下。

这会儿杨天罗正在聚精会神地答题，忽然耳朵捕捉到对面传来的动静，他抬眼一看，发现某人竟悠闲地盘坐在沙发上剪纸条玩儿。

白昊同察觉到他的视线，笑呵呵道：“你写你的，别在意我。”

杨天罗有点好奇：“你在做什么？”

白昊同如实说：“我把你没记熟的高频词汇做成了小卡片。”

杨天罗拿过一张小纸片瞅了眼，一下子触景生情，想起自己高三时也买过很多词汇小卡片没日没夜地背，可惜最后的成绩不尽人意。

白昊同在这些纸片上画了很多可爱的图案，有小猫小狗、小花小鱼等等，其中只有鸟和螺上了颜色。

白昊同询问：“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