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幸村还是站在最前排,但表情格外凝重。迹部从未在他观赛时见过这样的神情。
之后丸井与木手的双打组合同样令人意外。与高中生君岛交涉成功的木手,竟挥刀对准了自己的搭档。
丸井独自迎战三人,在奔跑、跌倒、被前后夹击之后,他的右眼被意外击中。
立海已经连续两人负伤了。
比赛结束,幸村的心头压着一团火。
他一句话也没说,带着仁王和丸井去了医务室,全程没有看迹部一眼,留下一个冷淡决绝的背影。
医务室里,仁王的左臂缠紧了绷带,冰凉的药膏透过绷带散发出刺鼻的味道。丸井的右眼没什么大碍,但仍需要敷药避光一段时间。
幸村陪着二人处理伤口,表情比训练时还要严肃,丸井瞄了他一眼后缩了缩脖子。
“幸村,你这副表情赤也都不敢进来了。”
切原果然没敢进门,只扒在门口张望,一副想关心又怕挨训的样子。
其实通常教育人的工作都由真田负责,幸村鲜少动怒,更多时候温和且包容,即便在球场上风格残酷,也不会在日常中训斥队友。
但今日因为迹部的鲁莽,因为队员接连受伤,他压不住心头的火,难得说了重话。
“‘王者立海’的精神,是绝不退让、绝不服输。”
“可如果搭上自己的身体,甚至断送掉整个网球生涯,那不是坚强,是愚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个安静不语的伤员,声音轻柔了几分,却更加语重心长:
“输了还有下一次能赢回来,可如果连打网球的机会也没有了,再好的天赋都无法重来。”
他的话适时勾起了在场人的回忆,幸村晕倒在车站的场景,病房里绝望的嘶吼声,还有康复室里一遍遍跌倒又爬起的身影。
两人沉重地点点头,将幸村的话记在了心里。那段回忆太久没被提起,可他们从未忘记。
立海大的部长之所以令人敬畏,不仅是因为那强大的球技和冷静的头脑,更因为他有一颗柔韧而敏感的心。
正是这颗心,一直默默托举着立海每一位成员向前走,从不让任何人掉队。
幸村把切原叫进来照顾病号,自己走了出去。
他站在楼外深吸一口气,夕阳如火,药味仍残留在鼻腔中,心情却没有丝毫好转。
他转身正要离开,却迎面撞见了赶来的迹部。
“幸村——”迹部远远打了声招呼,语气里带着胜利后的欣喜。他本想来看看仁王,却在看见幸村时下意识地快步上前。
幸村看了他一眼,却并未回应。他不是没听见,也并非无礼,只是此刻的他压不下心里的怒火与沉痛,只想离开。
迹部皱了皱眉,在身后叫住他:“喂,你这是什么表情?”
幸村停住脚步,转过身目光定格在迹部外套上闪亮的NO.9徽章,声音冷得与夕阳格格不入。
“戴着这枚徽章,心里好受吗?”
迹部怔住,嘴角的笑意顿时僵住。
“你觉得,只要和手冢一起,就能组成无敌的组合?”
迹部的表情终于变了。他张口想解释,却被幸村接下来的话堵住了喉咙。
“我不知道你和手冢之间有怎样的羁绊。”
“也许在你心里,只要是他,就没有战胜不了的对手。”
幸村说这话时语气听不出任何波动,但迹部却有如坠冰窖的窒息感。
“迹部,你太天真了。”
那句“太天真了”,像是一记沉重的巴掌,重重落在迹部心口。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
他从没想过,有一日幸村会这样和他说话。
他不是不清楚仁王的付出,只是……他真的以为他们能赢。
他也是真的想和那个自己熟悉的手冢组出最强的组合——哪怕只是一个幻影。
他一直以为……幸村是懂他的。
“你又凭什么来教训我?”迹部盯着他,眼中翻涌的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与委屈。
他以为,他们之间早就存在着超越语言的理解。
在他撞见幸村从不表露的痛苦时,他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悄悄靠近了幸村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可现在,这个人却站在他面前,用几乎是指责的语气说他“太天真了”。
幸村望着他没有回话,神情复杂。
其实他并不想这样苛责,但眼前这个少年,不是轻易能被说服。
“我懒得跟你解释。”迹部冷笑一声,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他说完这句话便果断转身离开,脚步快得像是不愿多停留一秒。
幸村没有追上去,他站在原地,只觉得夕阳红得像血,空气都变得压抑。
两人就这样走向了相反的方向——一个胸口憋着火,一个把情绪深埋心底。
这场胜利,本该庆祝。
可谁也没想到会以一场争执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