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桥绣在旁边看到秦遇的脸气鼓鼓的,像河豚一样,看上去气得不轻。
“秦遇?”南宫桥绣戳了戳秦遇的肩膀,秦遇转过头来,一双发红的眼睛正对上南宫桥绣惊讶的眼神。南宫桥绣稍微思考了一番,将南宫敬灵拉了过来,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交代道:“哥,虽然不知道你以前犯了什么错,但是现在是时候处理历史遗留问题了,好好表现。”
南宫敬灵无语地弹了南宫桥绣一个脑瓜崩:“别瞎说”
“我不管。”南宫桥绣又摇了摇头,将南宫敬灵又往前拉了一步:“你们好好解决啊,明天还是好朋友!我先自己逛去了啊,一会回来找你们!”
说完,也不顾南宫敬灵挽留的手,一道风似的跑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窃笑,她之前不慎伤了秦遇,秦遇却没有同她计较什么,她南宫敬灵好歹也是南宫府的大小姐,不喜欢占人便宜,欠人人情,再加上她今日心情好,她就帮秦遇一次,以后再见秦遇时,她心中就可以坦然地、没有一点愧意了。
而留在原地的南宫敬灵和秦遇面面相觑。
“公子……”秦遇别扭道,她紧张地想将手背在身后,却发现背后背了个包,自己的手放不过去,放在两边,将小衫揪得一团糟。
南宫敬灵走上前,熟络得捏了捏秦遇的脸,稍稍歪头,系着头发的红绳从肩头垂到衣襟前,在黑色烫金云锦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鲜红,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压迫感:“真生我的气了吗?南宫府的人,这几年有没有帮过你?”
脸上轻微的疼痛感让秦遇梦回多年前的春日,南宫敬灵被秦遇烦的紧了,顶多也只会用手轻轻捏她的脸,说一句“不乖”。
她不生气,甚是有些怀念。不过南宫敬灵最后那句话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南宫府对我好不好,难不成他之前托了南宫府的人来照顾自己?可是当时完府已经是众矢之的,她身为完府嫡女,谁敢接受她这个烫手山芋?可是如果以他的视角来看,他已经安排了南宫府的人来接济自己,又为何语气总是硬气不起来,像是欠自己什么东西一样?
南宫敬灵注意到了秦遇疑惑的目光,松开了手,他的语气有了转变,问道:“当初金夫人带着你逃出了府,没有人去接应你们吗?”
金夫人就是秦遇的娘,曾经的完府少夫人。
南宫敬灵问的温和,仿佛在聊家常话。但这如轻烟细雨的慰问背后,是灰暗的足以让秦遇铭记一生的时日。
南宫敬灵的眼眸漆黑,秦遇感觉十分熟悉,但是并不是幼年时见过的熟悉,而是在其他人那里也见到过类似的目光,只是她一时想不起来。秦遇凝了凝神,不再想一些其他的事情,而是回应南宫敬灵的问题:“没有人。我娘带着我躲了起来,贱卖了身上的首饰,找了一处容身之所。”
南宫敬灵神色一紧,眸中神色沉了下去,眼眸仅剩的期许微光熄灭:“抱歉,当时,同南宫府的那位主人达成口头交易,便是我能争取到的最好的东西了。我想到了,他或许不会去做,但是……抱歉,阿月,我没用。那金夫人呢,近年来身体可还好?”
秦遇无措地眨了眨眼睛,目光一下子就模糊了起来,胸腔中的气流上涌,一时掖得她说不出话来。她一边埋怨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有点事情就想掉眼泪,一边用袖子去蹭,但是不仅没有把眼泪擦干净,反而越蹭越多,濡湿了袖子。秦遇觉得很丢人,她转过身去,想找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
南宫敬灵知道自己问错了话,也隐约感知到金夫人如今已经不在了。他更加气恼,自己怎么脑袋不清楚,有些口不择言了。他轻轻拢住抓住秦遇的手腕,用随身的帕子一点一点,耐心的抚掉秦遇脸上滚落的泪珠。一边擦一边道:“别用袖子擦,磨眼睛。对不起,阿月,对不起。”
这不擦不要紧,一伸帕子去擦,秦遇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不要钱似地朝下掉。
怪不得性子和小时候差了这么大,脸上的肉少了这么多,见到自己总是别别扭扭的……原来,原来这些年过的真的很辛苦啊,都怨他没用,分明想到了南宫府的那人可能不会答应,自己也不再想想办法给那么小的小姑娘找其他出路,她当时还那么小,又没了家,该有多害怕,多无措。
南宫敬灵轻轻将秦遇揽到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对不起,对不起,阿月真的好不容易,对不起。”
周围来往的人并不少,有的人鄙弃这样大庭广众搂搂抱抱;有人则是惊叹一番,然后脸红着踩着碎步离开,还恋恋不舍地三步两回头地再多看几眼。不过真正关心的没有几人,大家都忙着自己的玩乐。能够在宫中逛灯会,这样的机会本就少之又少,何况今天的规模盛大,还不知道一晚上能不能逛完大半呢。
江鸣远远瞧见,回头朝身边的男子道:“殿下,这不是秦姑娘和南宫家的公子吗?秦姑娘和他认识啊,怎么从来没听秦姑娘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