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你们,上个体育课也能搞出来这么多幺蛾子,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郑基业双手背在身后,在几人面前来回踱步。
沈昌国坐在身后的办公桌前,慢慢的啜着杯子里的茶水,一言不发,只是目光偶尔扫过几人,时不时吐一下嘴里的茶叶沫子,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叶知秋率先开口:“我正常在操场上行走,忽然从背后飞来一个篮球……”
郑基业在叶知秋面前站定,板着脸,沉声道:“好好说话,你是要诗歌朗诵呢?”
“叶知秋,你一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做事怎么这么凶残呢?”郑基业伸腿从背后的办公桌前一勾,黑色的办公椅从几步外咕噜几下滚过来,他一屁股坐下,伸手端起自己的茶杯呷了一口。
林云周差点没笑出声来,他抬头看了眼郑基业的脸色,轻咳一声,继续低头看着脚背。
叶知秋烦躁的挠了挠脑袋,叹了口气,换种说法:“体育课下课后我和一群女生要回教室,不知道为什么,许佳年要用篮球砸我,我看到突然飞过来一颗篮球就条件反射踢了出去,不小心砸到了林云周,郑主任,这件事跟林云周无关,当然,我也是受害者。”
郑基业将课桌拍得砰砰响:“那还有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叶知秋闷着声音:“后来我觉得人应该快意恩仇,今日事今日毕……”
郑基业又拍了拍桌子,冷着脸,余怒未消:“快意恩仇是这个用法吗?老师教你今日事今日毕的时候是这么给你举例的吗?”
他盯着叶知秋看了几秒,倒是没想到她一个女生,比那些调皮的男生还虎,抹了把脸,第一次觉得自己看走了眼,明明看上去是个文静的女生,怎么突然就变身了呢?
他挥挥手:“好了,继续说吧。”
“所以后来我用篮球砸回去了,当然,我也向许佳年道过谦了,现场很多同学也都听见了,他们可以帮忙作证。”叶知秋勇者无畏。
说完这些,她扭头看向林云周,又重新说了一句:“林云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会砸中你。”
林云周觉得叶知秋真的很阴险,当着老师的面道歉,自己不接受也得接受,自己可是流了两次鼻血呢,他才不要轻易接受她的道歉。
叶知秋并不介意他不搭理自己,他生气也正常,班里女生前脚刚夸完他帅,后脚他就丢了个大脸,自己要是他,也不愿接受这个道歉。
叶知秋道歉完弯着腰探着头看向许佳年,百思不得其解,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许佳年,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答案?为什么?”
郑基业也扭头看向许佳年,大家都想等他给出一个说法。
许佳年顶着众人的目光,只是垂着头沉默不说话,无论大家怎么问都不开口。
他这个样子跟刚才在操场上大相径庭,叶知秋烦躁的叹了口气,这大哥有什么毛病,麻烦是他惹出来的,不说话算什么?
沈昌国站起身,走到三人跟前,哼笑一声:“许佳年不说是吧,也行,写五千字检讨,过两天交上来。”
然后倒退几步到叶知秋面前,上下扫她几眼:“叶知秋,没看出来呀?你也会打篮球?”
叶知秋眼观鼻鼻观心,没有看他,垂下眼眸,飞快的摇了摇头:“不会打,只是略微懂些拳脚而已。”
林云周这下彻底忍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声;郑基业一口水被呛在喉咙里,咳了几下,似乎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叶知秋目光直视前方,再次飞速地摇摇头:“没什么。”
沈昌国瞟她一眼,慢悠悠开口:“叶知秋,三千字检讨,也是过两天交上来。”
叶知秋抿抿唇,不太服气,据理力争:“老师,罪魁祸首是许佳年,我就不用写检讨了吧?”
郑基业站起身,叉着腰走到她跟前,冷着脸:“林云周的鼻子是不是你砸出鼻血的?”
叶知秋点点头。
“许佳年的眼眶是你砸的吧?”
叶知秋保持沉默,半晌后点点头。
但她仍旧不认为自己有错,叶知秋紧绷着脸,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可这件事论因果,许佳年砸我是因,我砸他是果,不论从哪里算,也应该是扯平。许佳年写检讨是应该的,因为这是他挑的事,我要做的只有向林云周道歉这一件事。”
郑基业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倔还认死理,皱着眉,反问她:“你是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是吗?”
叶知秋点点头,她向来认为所有事情都有因果,若想讨论对错,那就应该追根溯源。只要把事情的因果捋顺了,那谁对谁错,孰是孰非都一目了然,然后该道歉道歉,该赔偿赔偿,最不济也该扯平。
就像她和许佳年,因在他身上,果在自己这里,从她砸回去那一刻起,这件事也就不用再追究了,公平的很。
叶知秋梗着脖子不说话,她知道老师喜欢的好学生应该是什么样的,她也经常装出乖巧的模样,骗过了家长骗过了老师们。
如果她想解决这件事,那现在就应该承认错误并道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次突然就不想妥协,也不想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