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伞里也有东西。”
递到赵菁面前的花伞做工精致,一看就是贵族小姐的标配。伞柄缠着细银丝的握手,伞布边儿上绣着繁复的蕾丝,镂空处还缀着几枚圆润的珍珠。
伞面折叠处夹着封印着火漆的信封,打开掉落出一张陈旧泛黄的牛皮纸。
众人凑过去,信纸上字迹娟秀,隐有泪水打湿的痕迹——
“我多年未曾谋面的朋友,当你展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应当已经不在人世了。”
“感谢神明的使者,让我有机会把这些话带到你面前。”
“一切罪恶的源头,都来自于我那懦弱无能的丈夫。”
“他的一生不曾有过什么功绩。如果他依照神明的要求自我献祭,神明怎会降下如此雷霆之怒。”
“他可以不顾及他的子民,我却不能不管我的孩子。”
“我所有做出的选择,都是心甘情愿的。”
“我出嫁时,你曾对我说,要做世上最勇敢最快乐的人。”
“从我嫁入古堡的那一刻起,我的快乐就永远死去了。但幸好,我还可以选择成为最勇敢的人。”
“你送我的礼物被我好好放在梳妆盒里。请带着钥匙来拿走它吧。”
“带着它,就像带着我一样。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囚笼。”
“让我们并肩站在风里。去到鲜花盛开,阳光普照的地方。”
火漆下方有一块硬质的凸起。赵菁将信封完全撕开,掉出了一枚钥匙。
银色的匙柄上,原本硌手的棱角因为反复把玩变得光滑圆润,甚至连锁芯处都微微发黑,像是多次使用后磨损氧化了。
“这应该是王后的遗书。”赵菁轻声道,“找个机会,我去看看。”
“我的好像长得和你的不太一样?”
牟彤的花伞明显比赵菁的那把朴素很多,但份量却不轻。她没什么心理准备,本想拎着伞柄尾端,但一下子没拿稳,直接滑脱出去。
要不是柏舸眼疾手快接住了,眼看着要砸死下面一群蚂蚁。
“怎么会这么沉?害得我还没正式开考呢,就差点儿谋杀神使。”牟彤心有余悸接过来,看着异常膨大瓢状的伞柄陷入了沉默。
“……所以,这个手持端,其实是个汤勺吗。”
“我的手杖看上去像个铁锤,这样会不会安慰道你一点儿。”葛肖庞看了看柏舸和沈邈的手杖,语气酸得好像喝了一整杯冰鲜柠檬水,而后面无表情地扎了个马步,将手杖横过来高举过头顶,颇有种陈胜吴广的风范。
“就这个姿势,感觉下一秒都可以号召民众揭竿而起攻打王都了。”
“身份卡已发放完毕。”
“今晚请各位考生暂在此处休息,明天将有引导员带领各位进入对应的场景。”
黑色巨蚁碰了碰触角,蚁群很快重新隐入地板的缝隙中消失无踪。壁炉的木块即将燃烧殆尽,但火却丝毫没有要熄的意思。
吧台上的松鼠一笑一哭,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更加诡异了。
悬而未决的事物才最让人惴惴不安,其他几人都睡意全无。
倒是沈邈因为视物模糊,连方才王后信件都是靠柏舸在边儿小声念的才得以知晓内容,反而对环境氛围里的不详没有太多的实感,安慰道,“这里能获取的信息有限,先回去休息吧。”
“养足精神,明天载入实景之后有得忙呢。”
“对了哥,怪病和黏土有关,你是怎么想到的?”葛肖庞还在回想这一天的细枝末节,忍不住问道。
“本来没注意到,还得感谢你崴了脚。”沈邈见他一副不想清楚今晚都睡不踏实了的架势,重新坐回沙发,温声道,“黏土小摊原本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东西。但是按照正常集市的构造,也不该是家家户户都有黏土的制品。”
葛肖庞脚虽然崴了,但眼神还忙着在人群中追逐牟彤和赵菁的身影。沈邈顺着被他踩碎的陶土制品看过去,竟发现几乎每个摊位的角落都有形态各异,但废弃碎裂陶俑。
毕竟这种“替代品”体验他最先感受到,但此刻众人刚刚接受了大量信息,眼睛的事此时讲出来只会让人徒增担心,所以沈邈并没有细说警觉的初衷,而是继续提醒道。
“后来,在老板家里餐具加重了我的怀疑。”
“是,这一点我也注意到了。”
赵菁从手环内调出来这几日做的笔记,复盘道,“老板家只有夫妇二人,但却有四套餐具。他们虽然解释说是给王子和祭司使用的,但尺寸不对。”
“那两套餐具明显更小一些,被优先摆在我和牟彤面前时只会让人觉得是体贴女士。”
“可如果和其他餐具放在一处就会发现,那明显是给孩童专用的。”
“老板家没有孩子,但是壁橱上有一对儿小孩的陶偶!”牟彤一拍手,肯定道,“那对陶偶模样神态都和老板夫妇有七八分相似,我还以为是以他们夫妻二人为原型。”
“可老板手艺极好,如果是自己留作纪念,怎么都应该能还原十成十的逼真。这么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