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植物的摆放顺序,这一排植物所代表的数字是“0、5、5、7、1、6、2”
这明显不是房间号,这座医院所有病房的号码都是四位数,喜悦被新一轮的迷惑冲散。
此时天色已暗,二人决定今夜就在这个房间度过。
关上房门,尚有落地窗外走廊里的夕阳余辉,等到最后一抹残红从地面褪去后,室内彻底暗了下来,谢璋走到落地窗前将黑色的窗帘关上,世界黑暗如混沌未开,沉静如人类未诞生之前。
未知的环境让虞何有些紧张,“这附近会不会有丧尸猫或者丧尸犬之类的东西?”谢璋就在她的身边,她能听到他平静的呼吸声。她微微侧过身子,几乎是将嘴贴在了谢璋的耳边,用气流一般微弱地声音在谢璋的耳边说话。
“我不清楚,不过白天没有,夜里应当也没有。”丧尸不区分白天和黑夜出动,白天又是翻找,又是说话都没有引来丧尸,夜晚应当也是不会引来丧尸,不过是黑夜和未知放大了内心的恐惧而已。
虞何察觉到谢璋有些僵硬,说话也没有往常那般镇定自若,对于他的理性分析反而没了信心,“也许丧尸病毒进化了,只夜里行动,白天不能行动。”出于恐惧,虞何更靠近谢璋,说话间嘴唇不小心碰到了谢璋的耳廓,一瞬间,她就感觉到了烫人的温度,她先是退后,又勾起嘴角,黑暗掩盖了她的得意。
片刻后,谢璋才回答道:“那不是进化,是退化。”
也许是这几天太过疲惫,虞何在紧绷的情绪中沉沉睡去,这一夜她做了梦,梦中她回到了初中,那时候她才从乡下搬到市里,和奶奶分别的虞何很难过,偏偏赶上了青春叛逆期,常常和妈妈发生摩擦争吵。
为此在省里举办的作文大赛里写了一篇关于父母和子女教育的另类文章,而这一篇文章竟然获得了一等奖,颁奖典礼在市里的另一所中学举办,虞何在班主任和语文老师的带领下,来到别校领奖,也是在这里虞何初次遇见谢璋。
虞何看见一个很高的男生独自一人在教室里画黑板报,他背对着她,虞何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的手,手指像被石膏细细打磨过,骨节嶙峋,腕骨线条凌厉地破出袖口,仿佛工笔勾勒的断笔。阳光斜切过来时,能看清薄皮下的淡蓝,血管随他悬腕画线的动作微微起伏,如同雪原下游弋的河流。那截苍白的粉笔正被他拇指抵着,在黑板上碾出细碎的星屑,“咔”一声脆响,断落的笔末掉在了地上。在男生要转身重新拿粉笔时,虞何躲到了教室外的柱子后。
这时,从教室的另一扇门走进来一个人,对着男生说道:“谢璋,典礼要开始了,一起去看看吧,我给你留了位置。”
虞何这才知道,这人叫谢璋。她从柱子后探出脑袋,看到了男生的侧脸,皮肤有些白,侧面轮廓硬朗。
梦中的虞何被一阵有规律的敲击声惊醒,“叩、叩”,她屏气细听,很微弱,似乎是有人在敲门。虞何下意思的看向了房间门所在的方向,黑暗中,她的手向旁边摸索,扯到谢璋的衣角时,她的灵魂才归于身体。她不敢说话,轻轻地拉扯谢璋的衣物,确认身旁的人已经苏醒,才在谢璋的手心里写了一个“听”字。
“叩、叩”声继续,这声音似乎在远处,又似乎就在身边,谢璋伏下身体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声音明显了一些,他拉住虞何的手,写到:“不是门。”
虞何跳到嗓子眼的心回落了一些,而后也将耳朵贴在地上。这一个动作,让她有了全新的角度观察这个房间,也就是这一瞥,竟让她在房间内发现了一处非常非常细微的光线,而光源就在那个摆放植物的桌子下方。
她蹑手蹑脚地爬行到桌子边,伸长手用手指在那一处像幻觉般的光缝处试探,手指堵上,光线没有了,手指移开,光线照在了手指上。虞何忘却了那个诡异的“扣扣”声,缩进桌子下,在桌子下方和墙壁上摸索,谢璋见此跟了过来,他也注意到了那束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光。
两人一起在桌子四周摸索,竟真的在桌下的墙壁上发现了一处空砖,打开后是泛着绿色荧光的密码锁,刚刚的光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虞何回忆着白天发现的那一串数字,输入后,只听一声清脆地咔嚓声,一旁的档案柜内,一束久违的人造光源从里面散了出来。
谢璋首先迈步走了进去,虞何紧随其后,冷白色的LED灯管在环氧树脂地面上投下锐利的反光,整个实验室笼罩在一种近乎残酷的洁净中。不锈钢操作台排列成精确的等距矩阵,每台显微镜和离心机在两人进入后都闪烁着待机的绿色光点,像一群沉默的守卫。
墙角的生物安全柜里,一排PCR管整齐码放在冰盒上,管壁上凝结的霜在灯光下泛出青色。
这里貌似与别的医院实验室没有什么不同,如果它没有那一个巨大的玻璃仓,并且玻璃仓内没有一个惨白瘦弱到如骷髅的一般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