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地铁甬道并不难,但昏暗的环境,爬满青灰色菌斑的混凝土墙壁,以及空气里漂浮着霉菌孢子与铁锈的混合物,让虞何在一开始就心里发毛。隧道顶部的裂缝像蛛网般蔓延,浑浊的水滴不断渗下,在地面积成一个个小水洼。甬道内每隔十米就有一盏应急灯,但大多数已经碎裂,两人避开积水潭,越走越深,越是深入,环境越暗。
万奈俱静,两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被放大,偶尔有微弱的窸窣声从头顶的通风管道传来,二人并不在意,始终保持静默前行。
走了不知多久,虞何听到脚下传来水声,“滴答”,隧道顶部的水滴落下,滴入脚底水潭的声音清澈,如同一阵有规律的紧促铃声,在隧道内一圈一圈散开。除了这一阵阵如琴弦波动的声音外,还有一点点紧密如鼓点的噪音,她回头望去,地面上是一个个光点,如夏夜的萤火虫,但这些萤火虫正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奔来,四周窸窸窣窣的动静已经盖过了他们的脚步声和滴水声。
“是丧尸鼠,快跑!”谢璋最先反应过来,拉起虞何的手,快速奔逃。
虞何边跑边回头看去,黑暗中鼠群的眼睛像诡异的星点,越聚越多,它们的前爪扒拉着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两人一路狂奔到了一处站台,谢璋在站台上找到了触感应急灯,幸运的是,这个站台的触感应急灯还能亮起一盏。
此时的虞何正在往站台上爬,忽然一只丧尸鼠猛地窜上她的小腿,利齿就要咬下皮肉时,一个如同匕首般锋利的东西将丧尸鼠打落,只见丧尸鼠腐烂的皮毛裹着脓血,被钉在地上。
虞何来不及细看是什么东西打掉了丧尸鼠,就听谢璋说:“别让它们近身!”
她立刻拔出苗刀,刀锋劈开空气,将几只扑来的丧尸鼠斩成两截,有些丧尸鼠被砍断后,上半身仍在疯狂爬行,拖着腐烂的肠子想要继续撕咬。
谢璋也拔出了顺身携带的弯刀,就在两人厮杀之时,忽然所有的丧尸鼠不再扑来,如幽光的眼睛在黑暗中一个接一个的消失,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似乎在告诉他们,丧尸鼠在撤退。
“怎么回事?”这太奇怪了,末世以来她就没有见过会撤退的丧尸。
话音刚落,一个未知生物从阴影里爬出,同时传出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那东西看上去像是一个人——至少上半身还勉强保持着人类的轮廓,但下半身已经完全扭曲变异,脊椎像老鼠一样拉长,尾椎骨延伸成一条腐烂的肉尾,拖在身后,滴着粘稠的液体。
它的头颅畸形地前倾,下颌骨裂开,牙齿细密尖锐,像啮齿类一样不断上下磨动,发出“咔咔”的声响。皮肤上布满溃烂的斑块,灰白的毛发从溃烂的皮下钻出,一簇一簇地黏连着脓血。指甲硬化成钩爪,在地铁的铁轨上留下一串长长的爪印。
最骇人的是它的眼睛——和人类的眼睛一般大小,浑浊发黄,不时流出脓液,却像真正的老鼠一样在黑暗中闪烁着病态的幽光。
如此骇人的怪物,让虞何不自觉得往后退了两步,那东西紧跟着往前移动,它四肢着地,像野兽般窜行,喉咙里挤出一种介于人类呻吟和老鼠吱叫的怪异声响。
虞何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显然谢璋也被震惊到了,他低声说道:“丧尸病毒又进化了。”
众多的丧尸鼠聚集在半人丧尸鼠的身边,似乎只需半人丧尸鼠一个动作,它们就会一起发起进攻。
半人丧尸鼠逐渐逼近,虞何率先攻击,她挥刀将面前的几只丧尸鼠砍杀,半人丧尸鼠腐烂的身体立刻紧绷,瞳孔缩成一条缝,以一种不自然的痉挛方式扭动着,仿佛体内的骨骼正在不断错位重组,随时可能彻底崩解——但它仍然疯狂地扑了过来,带着腐肉与鼠类的腥臭,要将面前的两人撕成碎片。
“吱吱”的声音如同潮水般涌来,身前是数百只腐烂的老鼠,虞何强忍恶心,苗刀的刀锋在空中快速划过,残影如同一朵银花。
当半人丧尸鼠的利爪与虞何的刀锋短暂触碰之时,发出一声尖锐如幻听一般的极短鸣响,虞何快速收刀,又后退半步。
丧尸鼠立刻占据这半步的优势,虞何只能咬牙硬挺。她瞥了一眼身旁的谢璋,弯刀使得非常熟练。
丧尸鼠似乎无穷无尽,虞何有些乏力时,转机在这时出现了,苗刀的刀锋未至,却见谢璋突然收回弯刀,站到了虞何身后,又弯腰触碰脚下的积水,一个个冰锥从积水潭中如春笋般快速冒出,快速堆砌成一道冰墙,将丧尸鼠挡在两人身前。寒霜在虞何面前形成一阵白雾,她不敢置信地看向谢璋,但谢璋没有过多解释,厉声道:“快走!冰墙撑不了太久!”
两人大步跨上台阶,转了好几个弯,刚要上到地铁站大厅,就看到地铁出口处聚集着数百只丧尸。二人对视一眼,又沉默着原路返回。
而此时冰墙已经被丧尸鼠们啃出洞来,几只丧尸鼠钻了出来,被虞何两刀斩杀。
“现在怎么办?”现在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