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再来一次,自己还是会还跌入同样的命运。
还是会义无反顾在上枯村降一场规定之外的雨。
刚到上枯村时,目之所及,不是阳光,而是风沙。
那个年轻人,身形高武,穿着棕黄的粗布衣,将头蒙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黑珍珠般的眼睛来。
那双面临绝望,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故作坚强的眼睛。
像极了雨神。
莲歌把那个年轻人,投入了雨神的身影,血红的天空之下,渺小的身影一跃而起,五十年前,雨神就是这样慷慨赴死。
现在她有机会扭转这一切,叫她怎么无视年轻人的恳求。
这么多年来,莲歌一直在追寻一个永远不会出现的背影,而当自己各方面都越接近他时,就越让人绝望。
赢了紫色神符后,她就是下一任雨神,可从前的雨神去了哪里?
他陨落了!
自己不去参加试炼,不就是纠结这个吗?
莲歌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在她的内心深处,只要积雨层没有新雨神继位,雨神就一直活着。
他一定还活着!
也许没人理解,但诡异而矛盾的心情,确实深深影响着莲歌,年复一年,她逐渐成为积雨层的中流砥柱,直到她无路可走!
雨神倒下了,若是不下雨,那个年轻人也会倒下。
积雨层的雨神,或许当不当都无所谓吧!
莲歌抬起头,身上的担子卸下竟一身的轻松。
她刚要开口,沈匀心思敏锐,不知怎么就看穿了她的用意,急匆匆制止道:
“你不必急于回答,按照规定一日一审判,今天的第二桩案子,可延期再审。”
“我承认!”
意料之中的答案传来,沈匀闭上眼睛,转头叹了一口气。
听到莲歌亲口说出,所有人包括润姿和施玉都不敢置信。
润姿到底经历的多,顾及着场合和身份,仍旧摆出大义凛然的模样。
施玉按捺不住性子,幸灾乐祸般轻轻扬起嘴角,又惊觉不妥,怕被人发现似的,急忙捂住了嘴。
事已至此,接下来,就是处置莲歌。
沈匀还是想息事宁人,不疾不徐道:“从前雨神在时,也有一例类似的违规操作,雨神罚她禁食三日。”
区区禁食吗?
施玉可不答应,迫不及待道:“也有案例是驱逐,监禁一年和赐死的。”
台下皆哗然:
“这么严重吗?”
“好残酷的惩罚!”
“干的多,错的多!”
沈匀眼神冷寂,狠狠剜了她一眼。“大胆!这话你也说得出口,看看你身后的行雨簿,你们一二三组加起来,竟还没有四组半数之多,足见谁才是积雨层最出力的那一个,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
润姿双手抱臂,略带好笑地看着二人,沈匀啊沈匀,你从前自视甚高,冷淡如白水,也会疾言厉色、为人出头吗?
众目睽睽之下,润姿总是宽宏大度的:“莲歌,这些年你劳苦功高,大家有目共睹,你自己又是怎么想的?”
沈匀心如明镜,看穿润姿在装模作样,也不客气了,他咬着字往外说:“是啊莲歌,惩罚要是失宜,你难免心有怨气。”
大家都没听出什么深意,可沈匀的话却在润姿心底引起轩然大波。
沈匀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绷紧了身体,神色复杂,再也笑不出来,难道后山的事情被发现了,他要宣之于众吗?
司雨会只有她和沈匀是主理,按照进度,施玉的实力要拿到紫色神符还需一段时间,现在可不能出差错。
确实不能逼得太紧了。
润姿不得已压低姿态,目光随之柔和,折中道:“莲歌你劳苦功高是个体面人,我念在你又是初犯,施玉说的惩罚各有道理,你自己选一个吧!”
这下施玉有意见了,要是莲歌选监禁一年,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出来以后,万一自己还没那个实力,积雨层的一切不又要归莲歌所有。
她苦思冥想刚要反驳,润姿却朝她沉了脸,警告她低调行事,见好就收。
施玉,难道你想让我当众下不了台吗?
施玉不敢和润姿翻脸,憋着一股气退到一边。
众人的目光又回到莲歌身上,关心她的人也不少,她们紧张地替她捏了把汗。
莲歌素来心思藏得深,此刻她面无表情,低头不语令人难以看穿。
所有人都在等莲歌说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