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的时候,她开挖了。
挖出来的人参与她想象中有点差别,主茎只有拇指粗细,不是那种根茎肥厚的,须根细长,又多,就像一个营养不良的孩子。每棵形状不一,有的还有两三根主茎,长的太随意了。
歹笋出不了好苗,如果想获得好品相的人参,下次采集种子的时候就要分类做好备注,再种的时候分片种,再观察结果。
新鲜的人参每根平均重量只有三四两,她收获的这一堆共两斤二两,不知道药铺收货价格是多少。
她以出门看大夫抓点药为由,向蒋氏打听了几个地方,城中最大的药铺是仁心堂,城西有家延年堂,还有一家惠民所口碑不错。
这几个地方程媺并未都去,她直接去的仁心堂,仁心堂是典型的前店后坊,主做药材生意,有老中医坐堂,他们的收货价格是很公道的,并且比较的不是单蒲阳城这里,至少是按照整个燕云九州的市价来收。
掌柜姓王,拿着程媺的人参仔细看了半天,问的还挺详细,在哪里挖的,什么时候挖的。
市面上主产人参的有名地方主要是上党地区个蒙古地区,党参和辽参的口碑和品质都不错,王掌柜也在心里评估,他说,“纹细密,体型美,品相完整,从芦碗看来,参龄不长,六等参。重五两二钱。”
王掌柜拿来算盘,噼里啪啦一阵响后,出了报价,“四两八钱。”
程媺问,“六等参,一斤合多少银子?”
“一斤的六等,市价自然是一两参换一两银,但要细论。”
哦,这就是细论,五两二钱的参被细论成了四两八钱,如何细论的解释权在他。
程媺没有计较那么多,她将所有的人参拿出来,“我共有两斤二两,掌柜的都收了吧。”
王掌柜见她拿出一包,脸色变换,不知是惊还是喜,“这都是姑娘在山中挖的?”
程媺随意编了个理由,“这都是我家公子出门游历时收的,赚个差价。”
王掌柜又细细地一根根看,拔完算盘后给了三十两的报价。
与程媺估算的差不多,她觉得可以出。
接过三十两银子后,为了了解得更详细,她又去了城西的延年堂。
延年堂是一位老中医开的铺子,与连锁的仁心堂比不了,就是个个体户。
“大夫,我想买三等参,您这里有吗?”
老大夫道,“娘子想要三等参就该往京都和燕云王府去,御用之物只在天家。”
“四等呢?”
“也在天家。”
“五等?”
“往各官人府上去寻,仁心堂或有。”
“那您这里最好的参是几等?”
“老夫这里有一颗六等参,娘子可要?”
看了老大夫的六等参,比程媺刚出手的差远了,特别是在没有那么新鲜的情况下。
如今程媺对人参的基本情况心里大致有了数。在老大夫这里买了点治跌打损伤的丸药,程媺打算回去了。
刚走出没多远,一个人挡住了她的路。
此人身形清瘦,容长脸黑中泛红,无比激动。程媺第一次见他,不懂他在激动什么,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娘子,小生曲亮等候多时,这边请。”
程媺不知道他是谁,为何等自己,一边口中道,“我不认识你”,一边飞快猜想和回忆他是谁派来的,程家?那个嫡姐?或是以前程九娘得罪的人?
曲亮只道,“借一步说话。”
一般人因着好奇心就跟着去了,程媺走了几步,总是觉得不对劲,她看了看四下环境,街边都是铺子,街上有七八个行人。
曲亮面上笑着,心中却有些癫狂,见她走了两步停下来四处张望,生怕这个好机会溜走了,他等了这些日子,现下大好机会砸在眼前,说什么也要抓住。
“娘子,快跟我回家!”他直接过来拉住程媺,有些暴躁地吼,“回家!”
疯子!程媺拼命挣扎,第一时间喊救命。
来往行人有听见,有看见,却无人上前相帮。
“娘子不要闹,我们回家再说!”
曲亮口气软中带硬,就好似在哄着自家闹脾气的妇人。
程媺脸都黑了,这不是跟后世拐卖妇女一样的招数么,路人都以为是夫妻闹矛盾,难怪都无动于衷。
曲亮人虽瘦弱,但男女在力量上还是有悬殊的,程媺拼了命怎么都无法挣脱,被他拖拉着进了一条小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