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说的是何人?”
惠贵妃正欲开口,却被靖安帝打断,“不过是个普通百姓,比不得郡主技艺精湛。”靖安帝面色不佳。
西岚音低眸,语气有几分失落,“哦?”靖安帝如此凉薄,父亲为他征战多年,如今连他的妻子在他口中也不过是个普通百姓。
殿内突然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微妙。惠贵妃瞧见靖安帝的神情,察觉方才说错话,转而将话题引开,“郡主才艺容貌俱佳,不知可否有意中人?”
西岚音此番来大靖的重要原因便是和亲,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惠贵妃提起此事,不过是来探探她的口风。
“贵妃娘娘,阿音还未有意中人。”她故作害羞,未正面回答。
惠贵妃脸上笑意盈盈,“如此,若郡主日后有中意之人尽管与陛下和本宫说。”
宴席结束,西岚音坐上马车离开皇宫,而岑素则借口有事,不与她同行,这对她来说也是件好事。马车行至大街时,她谎称要逛逛京都让八皇子的侍卫不必跟着。
她站在原地等待马车离开,确认没人跟着才往小巷中去。进了小巷中,林一从暗中现身,他一直在宫门口等着马车出来跟上。
“如何?”她从怀中掏出白色面纱,覆在脸上。
“已办妥”林一跟在她身后。
今日除了来赴宴,还要见一个人。穿过两条街道,来到一家茶楼,名为“悦客”。
茶楼内,百姓们三三两两一桌,各自议论纷纷,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二位客官...”店小二话还未说完,林一附耳在他身旁说了一句话。店小二一怔,恭敬点头都道:“二位请随小的这边来。”
跟随店小二上楼走进一间房,房中布置简约,却打理干净,没有一丝灰尘。
“姑娘请在此等候,小的去禀报一声。”
小二退出房内,关上门,独留西岚音与林一在内。西岚音坐在铺垫上,侧眼就能看到门口,身侧是窗边,她拉开一条缝隙,向下望去。“悦客”地处京都最热闹的地段,街上行人不断,攀谈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她游离之际,门外传来敲门声。林一走上前去确认,那人跟随进来,西岚音起身迎接。
“老奴见过小主子,小主子这些年可还好?”面前之人脸上布满皱纹,头发半白,眼眶泪水打转,几度欲下。
袁福,原是萧家管家任一,母亲出嫁时他也跟随到西岚家,后来母亲将手底的铺子交给他打理。当年他因外出采买躲过一劫,三年前巧遇替她入京办事的林一,也因此知道她还活着。了解到她正需要人盯着京都发生的事,所以主动揽下职责,改名换姓留守京都。“悦客”也是三年前开始一点一点建立起来,也正因为有他在,这些年才能安心在外休养。
“这些年,辛苦任叔替我操劳,我们坐下聊吧。”望着任一慈爱的眼神,她内心愧疚不已。若是母亲知晓她如此行事,定会生气的吧。
“这几年任一都未能去拜见小主子,着实有愧,不知道小主子的病恢复的可还好?”当年他听林一说西岚音身中奇毒,武功尽失,实在痛心不已。西岚音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他一生无儿无女,早已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
“虽无法治愈,但也能安然生活,任叔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张张手,满是笑容。
袁福细细打量,以确认她安然无恙,“小主子的武功不能恢复了吗?”
西岚音一顿,眼神落寞下来,左手放在右手上,强颜欢笑道:“虽然暂时无法恢复,但是说不定未来可以呢。”出事以后,她每时每刻都在自我安慰,除了欺骗自己,也为让别人宽心。
人人都道西岚音遗传了西岚濯的天赋,学武轻而易举,却没人看到她背后的努力。他还记得西岚音开始随同她的父亲西岚将军习武时,身上除了汗渍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淤青,但她从不唤苦唤累。
在她十岁时,西岚濯又送她上山拜师学剑,习成之日西岚音神采奕奕地拿着剑到西岚濯面前说这是师父赠予她学成的礼物。她眼神都在幽兰剑上,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容,还因此立下誓言说以后一定要向父亲那样执剑保护想保护的人,护卫百姓,守卫大靖。
随后几年她也如当日所说,同西岚濯四处征战,保卫百姓,守护大靖。
然而此次任一从西岚音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当初那样神采奕奕的笑容,他后悔说出这句话。
“是老奴说错话,小主子不必忧心,日后一定能找到解毒的方法。”同时暗下决心,回去后一定要遍寻名医为小主子治病。
“好了,不说这些,任叔,我今日冒险来见你,是有事你与相商。”她从怀里拿出当日卢峰交予她的玉牌和一张纸。
“这是父亲的旧物,父亲曾言此物入京必有大用,我想让任叔帮我私下查探一番,但此时不可声张,我不能保证京都里是否会有不怀好意之人认出。”
“还有这纸上之物,也请任叔帮我查查,应该与西凉有关,所以探查要十分小心,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纸上画的正是那块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