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打工的地方查封,老板进局子,怎么还退学了?那岂不是真要流浪?
他当时要是打给家庭医生……算了,就那到处违法违规的居民楼,早晚得出事。
警长在外头挠门,郁棘起身把门打开,刚想蹲下抱它,猫就两腿一蹬跳上床,右前爪冲着仇跃的脸狂揍。
郁棘赶紧冲过去把犯罪猫拎起来,可惜被害人已经被揍醒。
“呃啊——”仇跃梗着脖子发出一声怒吼,“少爷你揍人好疼!”
“不是我,是警长。”郁棘握着警长的爪子,往仇跃脸上的犯罪现场一按。
“黑猫警长?”仇跃一睁眼,才发现自己躺在郁棘床上,“我怎么在这?”
郁棘挑了挑左眉,“你一醒就控诉我,不知道自己晕我怀里?”
“还真不记得,不过除了你也没人碍着我睡觉了,”仇跃讪讪笑了笑,突然看见手背上的医用胶布,“这怎么了?”
“你烧到三十九度八,挂一下午水才降温,现在难受吗?”郁棘左手控住警长,右手帮仇跃扯下胶布,露出个结痂的小点。
仇跃舔了舔干到起皮的嘴,“少爷赏口水喝吧。”
警长还冲仇跃哈着气,尾巴毛全都炸开,郁棘赶紧把它塞回警长之屋,又接了杯温水回来。
“你怎么惹着警长了?”郁棘问。
“我惹它了?”仇跃抬头回忆,“可能是抢它地盘睡觉吧。”
“你还真是流浪猫习性。”郁棘嗤笑一声。
仇跃没再说话,专注地喝水,他喝水很慢,小口小口啜着,但一杯水下去,嘴唇就重新水润起来。
郁棘看得也有点渴。
“谢谢你。”仇跃忽然认真地看向郁棘。
“男朋友应该做的。”郁棘笑起来。
“啧,”仇跃猛吸一口气,“咱能不提这茬了吗?”
“行,”郁棘给自己倒了杯水,“你会扫地吗?”
仇跃点点头,“会。”
“拖地、换被褥、洗衣服都会吗?”郁棘又问。
仇跃连着点了三次头。
“那就行,要不要来做住家家政?试用期一个月,按市场价给你开五千块钱工资。”郁棘端着水,透过眼镜看向他。
“什么意思?”仇跃感觉眼前突然多了块饼。
郁棘放下水杯,拎着他往浴室走,“意思是我缺个家政,你要不要干?”
仇跃看着消毒柜里的蛇皮袋愣了半天,脑子才转过弯,“你看见我退学通知了?”
“你就说干不干?”郁棘左眉一挑。
“大少爷,”仇跃伸手戳在他挑起的眉毛上,“善心不是这么发的。”
“嗯?”郁棘被他碰得一僵。
“我有手有脚,工作没了就再找,学校没了就再考,不用你这么……”仇跃连着戳了好几下,又叹了口气,“施舍。”
“我有需求,你有能力,你付出劳动,我支付报酬,这算什么施舍?”郁棘眉毛皱起来,强行从仇跃手下逃跑。
“跟你说不通,”仇跃收回手,“你确定真有需求?不是随便编的理由?”
“当然。”郁棘面不改色地点头,眼镜闪过反光。
“行吧,说说你的需求。”仇跃按了按眉心。
“家政需求第一条,”郁棘点点他脑门,“面对雇主保持笑脸。”
“好的少爷。”仇跃无奈地笑起来。
郁棘是个很难对付的雇主,需求少说也有上百条,从玄关开始,他一条一条跟仇跃讲了个清清楚楚,还顺手示范了顿郁氏白人饭。
不过仇跃听来听去,总感觉这人只是对“外面”的东西吹毛求疵——所有进家的东西必须扒干抹净彻底消毒,但屋里就很随意,比如警长下黑雪一样地掉毛,他也只是一周清理一次。
“都记住了吗?”郁棘蹲在浴室,指着瓷砖缝问仇跃。
“记住了,”仇跃也蹲下凑近郁棘,盯着他的省略号泪痣说,“但我不干。”
“呵,”郁棘嘴皮子都说干了,就换这么个答案,简直气得想笑,“那你让我说需求干嘛?”
仇跃挑衅式地一挑右眉,“逗你玩儿啊少爷。”
郁棘盯着他额头,猛地撞上去,“你,等着。”
仇跃脑门生疼,还是忍不住笑,“这才是逗你呢,我干。”
郁棘太阳穴连着脑筋一起突突跳着,从未如此想揍人。
他脱掉一次性手套,往仇跃嘴上一撂。
“干嘛?”仇跃懵懵地接住。
“这手套……刚才,摸马桶,了。”郁棘嘴角一勾。
仇跃一下窜起来,冲到水龙头下洗嘴,“郁洁癖你这是双标!”
“逗你,玩儿。”郁棘坏心眼地靠在洗手池边笑。
等他恶狠狠地把嘴一圈都搓红,郁棘又说:“你到底,干不干?”
仇跃隔着镜子白了他一眼,看见自己的香肠嘴,又没忍住笑出声,“你真逗。”
郁棘突然按住水龙头,水流立刻呲了仇跃一身。
“别闹了少爷!”仇跃赶紧把他手搬开,“我干,我什么都能干,您就出去吧,我洗个澡就开干。”
郁棘满意地转身出门。
仇跃在镜子前愣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气笑了。
真幼稚。
但一站进金钱堆出来的淋浴室,仇跃还是舒服得想在里面洗一天。
他大脑放空,后知后觉咂摸出点感动来。
郁棘真是个大好人啊。